第十三章(1 / 1)

幸好洛希翎心急慌忙刺中的部位並非致命傷,因此卓君揚雖然流了很多血,看上去隨時都會一命嗚呼的樣子,但實際上好好調理半個月靜靜養好傷就無大礙了。

整個急救過程,希翎一直含著眼淚守在他床邊,順便證明了一件事——她的確不適合扮演心狠手辣的角色。

由於被害人處於昏迷狀態,行刺案的從犯春桃作為人質被看管起來。盤龍寨上空盤旋著惶惶不安的低氣壓,似乎一旦主人有所不測,那麼罪魁禍首洛希翎主仆逃不了幹係。

不管是為了良心上的不安還是春桃的安危,希翎都誠心誠意向觀世音菩薩禱告:求求您,保佑他平安無事,趕快醒過來。

他沉沉睡著,洛希翎趁房內無人,偷偷打量他的睡顏。她知道他長相俊美,但平日相處哪敢仔細瞧瞧他的五官究竟如何。還不要被他嘲笑至死!此時枯坐無聊,哭得紅腫不堪的雙眼也流不出眼淚了,她想自己看看他的模樣應該不會被人責怪吧?

撥開他額前被汗水浸濕的亂發,她絞了一方手巾替他擦汗。柔軟的織物從他的額頭開始,逐漸將一張線條完美五官精致的臉展現於她眼前。長而微卷的睫毛覆蓋著他的眼睛,她記得他炙熱的眼神是如何膜拜她身體的每一寸;薄薄的嘴唇緊緊閉著,她記得滾燙的觸感侵襲過她的唇腔。

他是她第一個男人。下身撕裂般的痛楚明明白白告訴洛希翎,她從一個少女變成了完完全全的女人。是他,奪走了她的清白之軀。

希翎指尖輕顫,帶著她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柔情蜜意撫過他的臉頰。她該恨季鷹的,若非他劫持了自己,她白璧無瑕的身子已交給了寄傲山莊大公子卓君揚,而不是這個圖謀犯上作亂的男子。

她記得在客棧那一夜,他們並肩站在院中,他問她有沒有喜歡的人。

喜歡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那時候,懵懂的她這樣問他。

他說:“每天都會想起,想到的時候會很快樂,見不到的時候,心仿佛是被石頭壓著,很痛苦很難過。”

她想起他的時刻,心裏酸酸脹脹的淒楚無法言說。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並不是喜歡,對不對?

洛希翎垂目瞥見他的傷口又有了血跡滲出。她拿過剪子剪開繃帶,準備替他換藥。

卓君揚的腹部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細紗,大夫囑咐過一旦傷口裂開有血跡滲出就要重新上藥換繃帶。

吃力地扶起君揚,讓他半倚靠著自己肩頭而坐,希翎再看到觸目驚心的傷口後忍不住淚眼朦朧。

不行,現在不能哭。她抬起空閑的手擦去眼淚,細心的將金創藥抹上他的腹部。他身上淡而清爽的氣息一陣陣竄入她鼻端,希翎的手不可抑製地發抖。

一隻無力的手忽然捏住了她的手腕,順著手臂看到他疲憊的眼神。他醒了!希翎喜形於色,可是高興勁沒一會兒就煙消雲散了。

為什麼,他要以這樣心灰意懶的目光看著自己?

“對,對不起,我……”道歉蒼白無力,她傷了他這是事實,而那一瞬間她真實的想法是殺了他。

“我不怪你。”他的嗓音嘶啞,一字一句慢慢說道。說這四個字就像耗費了全身的氣力,君揚氣喘籲籲。

“別說了,讓我替你上藥。”洛希翎動動手腕,輕易從他的桎梏中掙脫。他是真的乏力,否則她不可能逃得如此輕鬆。

卓君揚再次費力地舉起手,擋住她的手掌落下。“讓絲絲來。”絲絲是他的貼身侍女,服侍他日常起居。

他臉色蒼白,神情卻異常堅決。希翎咬著唇,委屈地紅了眼眶。“說到底,你還是恨我真的對你動了手。”

“沒有。”君揚虛弱無力,話越說越短。

她定定看著他,確認他的意思。直到從他冷淡的眼眸再次傳達出拒絕的訊息,希翎漠然地點了點頭。

她是洛家堡的大小姐,和這個男人的交鋒中自尊早已丟盔棄甲,但至少還殘留最後一絲尊嚴讓她能在被拒絕後冷靜地走出他的房間。

他討厭她,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