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送孤兒上大學的好心董事先生:
終於到了!昨天我坐了四個小時的火車,真的很激動呀,不是嗎?我以前從來沒坐過火車。
大學可真大啊,簡直讓人摸不著頭腦——我隻要一出宿舍就會迷路,等我熟悉熟悉狀況,再給您寫信,到時我會跟您談談我的學習的。現在是星期六晚上,星期一早上才開始上課。不過我想還是先寫封信給您,咱們也好彼此認識一下。
給陌生人寫信感覺怪怪的,而且寫信對我來說本來就夠稀奇的——長這麼大總共就寫過三封信,要是寫得不好,請您見諒吧。
昨天早上出發前,利皮特太太很嚴肅地跟我談話了。她囑咐我今後要怎麼怎麼恭敬做人,特別是對有恩於我的好心先生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我一定記得要非常地“尊敬”。
不過,對一個叫約翰·史密斯的人,怎麼尊敬得起來呢?您為什麼不挑個稍微有點個性的名字呢?我倒是很樂意給親愛的拉杆先生、曬衣杆先生或者別的什麼先生寫信的。
這個夏天,我想了很多關於您的事兒。這麼多年來終於有人對我感興趣,讓我有家的感覺,讓我有歸屬感,讓我感覺很溫暖。我得承認,一想到您,我對您幾乎什麼也不了解。關於您,我就知道三點:
1.您個子很高;
2.您很富有;
3.您討厭女孩子。
我想我可以稱您為“親愛的討厭女孩兒先生”。不過,這也太侮辱我自己了。或者,我可以稱您為“親愛的富翁”,不過這樣對您又太不敬了,好像您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錢。而且僅僅“有錢”又太膚淺了,也許您不會一輩子都很有錢,很多聰明人都曾在華爾街慘遭失敗。不過您應該永遠都是那麼高吧!所以我決定稱您為親愛的長腿叔叔,希望您別介意。當然,這隻是私下的昵稱,千萬不要讓利皮特太太知道。
過兩分鍾就要十點了,一天要打好幾次鍾。我們吃飯、睡覺還有上課都打鍾的。我簡直像匹野馬,隨時保持旺盛的精力。好了,熄燈了!晚安!
您看我多守規矩,多虧在約翰·格裏爾孤兒院接受的訓練。
最尊敬您的
喬茹莎·阿伯特
弗格森大廈215號
九月二十四日
致長腿叔叔·史密斯先生
親愛的長腿叔叔:
我喜歡大學,也喜歡送我來這裏的您——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高興,常常興奮地快睡不著覺。您無法想象這裏跟約翰·格裏爾孤兒院有多麼不同!我做夢也沒想到世界上還有如此一個地方!我深深地為所有不是女孩和不能來上大學的人感到遺憾!我相信您讀的大學一定沒有這麼好!
在新的醫務室蓋好前,我被安排住在原來的傳染病房大樓裏。我們這層樓還有另外三個女孩兒——一個戴眼鏡的高年級女生——她總讓別人安靜點;還有兩個新生,莎莉·麥克白和朱莉婭·彭萊頓。莎莉一頭紅發,鼻子微翹,人很友好。朱莉婭出身紐約上流社會,她還沒注意到我。她們住同一間房,那高年級女生跟我住單人間。我猜是管理處的老師覺得讓正常家庭長大的孩子跟孤兒住在一起不太妥當。所以您看,還是有好處的。
我的房間在西北角,有兩扇窗,外麵景色不錯。在跟二十個孩子同屋十八年後,一個人住終於可以好好清靜一下。我想這正好可以讓我好好認識一下喬茹莎·阿伯特。我想我會喜歡她的。
您呢?
十月一日
學校在招募新生籃球隊,我報名了,我想這對我來說是個好機會。沒錯,我是個子矮小,不過我身體靈活,而且結實,別人跳起來時,我可以從她們身下鑽過搶到球。秋日午後,我們總在一片紅黃相間的樹林邊的運動場上練球,還時常聞到一股燒落葉的味道,大家笑著、叫著,開心極了。這是我所見的最開心的女孩們了,而我是其中最開心的一個。
我本來打算寫封長信跟您談談我的功課(利皮特太太說過您想了解的)。不過這剛第七節課結束,過十分鍾我又得換上運動服去運動場上集合了。您希望我參加籃球隊吧?
您永遠的
喬茹莎·阿伯特
星期二
順便告訴您:莎莉·麥可白剛探頭進來問道:“我想家想得不行了,你會不會呢?”我笑著回答道:“不會。”我還行吧,至少我是絕對不會患上“思鄉病”的,我也從沒問過有沒有人會得“思院病”,是吧?
(晚九時)
親愛的長腿叔叔:
您知道麥克·安吉羅嗎?
他是意大利中世紀著名的藝術家,英文係的同學好像都知道。我鬧了個笑話,老師提到他,我回答說他是個天使長。聽起來挺像天使長,不是嗎?念大學可真麻煩,得學很多不知道的東西,有時候還真挺惱人的,不過現在隻要女孩們提到我不知道的,我就保持沉默,然後回去查查百科全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