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言:重讀了一下這封信,發現並沒有都講斯蒂文森,有一兩處講到了傑維少爺。
親愛的叔叔:
傑維少爺走了,我們都很想念他!當習慣和某個人一起生活,或者習慣呆在某個地方,或者習慣某種生活方式的時候,忽然變成另外一種生活,人們通常會覺得很失落,心中空蕩蕩的,而且和申普太太談話越來越沒意思了。
再過兩個星期就要開學了,我很高興又可以繼續上課了。這個暑假我很用功,總共寫了六篇短篇小說和七首詩。我寄到雜誌社的作品全都被退回了,回複非常客氣。我並不在意,隻當練筆了。傑維少爺讀過以後,捎信兒回來說我寫得很糟糕,完全不知所雲。(傑維少爺向來直爽,怎麼想就怎麼說。)不過他說我最後一篇——在學校就寫了點初稿——短篇小說還行,而且幫我用打字機打了出來,我已經寄給雜誌社了。已經有兩周了,他們可能在研究呢。
變天了,雲層四周聚集著怪異的橘色光暈,暴風雨又要來了!
說著還真的就來了!豆大的雨粒啪嗒啪嗒開始拍打著屋頂,門窗在暴風雨裏來回砰砰作響。我趕緊跑去關窗戶,這時卡莉擰起好幾個奶鍋飛奔上小閣樓擱在漏雨的地方接雨水。我正要坐下來開始寫作,突然想起我的墊子、小地毯、帽子還有馬修·阿羅德的詩集都還擱在果園的果樹下,於是我立馬飛奔下去取,結果全都濕透了,詩集的紅皮兒已經浸到書裏麵去了,“多佛海濱”要被粉浪衝刷了。
鄉下的暴風雨還真說來就來,你得隨時想著擱在外麵的東西,免得糟蹋了。
九月十日
叔叔!叔叔!您猜怎麼著?郵差剛送來了兩封信。
第一,我的小說被采用了,五十美金稿酬。
哈哈!我是“作家”了呢!
第二,大學秘書處來信說我可以得到兩年的獎學金,包括我的食宿費和學費。該獎學金是獎給“英文特別好以及其他方麵也相當出色”的學生的。我得到獎學金了!這是我放假前申請的,本來沒抱什麼希望,因為大一時幾何學和拉丁文被掛過,不過這似乎說明我補上來了。我高興極了!叔叔,以後我不再是您的負擔了。您每個月隻需要寄給我零用錢就行了,不過我也可以寫寫文章、做做家教或者幹點別的什麼來掙零用錢。
我興奮得快瘋了,趕緊回學校去吧!
您永遠的
喬茹莎·阿伯特
《一個大二學生獲獎後》的作者,刊登該文的雜誌在每個書報亭均有售,售價為十美分。
星期二
親愛的長腿叔叔:
我已經返校,現在是高年級學生了。今年的宿舍比以前要好多了——屋子朝南,帶兩扇大窗戶,而且屋裏還有很多家具,太好啦!朱莉婭有用不完的零花錢,她兩天前就返校了,正熱衷於布置房間呢。
我們換了新牆紙,鋪上了精致的東方地毯,還有紅木椅子呢——不隻是去年用漆漆紅的那種椅子,是貨真價實的紅木椅子哦!非常漂亮!不過我總覺得我不配坐這麼好的椅子。而且我每天總是神經兮兮,擔心把哪兒灑上墨水。
還有,叔叔,一回到學校就收到您的信——重申一下,我說的是您秘書的來信。
能否請您給一個能夠接受的理由,為何我不能接受獎學金?我完全不理解您為什麼要反對。不過,不管您怎麼不同意也沒辦法了,我已經接受了——而且堅決不改變!這麼做似乎很無禮,不過請您諒解,我絕對沒有故意冒犯您的意思。
我猜想您可能覺得既然決定供我念大學,就得有始有終,供到我畢業。
可是,請您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即使我接受了獎學金,絲毫沒有改變的是,這四年還是您培養我的啊,我隻是不想欠您太多債而已。我知道您並不指望我還錢,但我隻要有能力,我一定會報答您的。有了那些獎學金,生活就會寬裕許多。我本來打算用一生來還您債的,現在看來半輩子就夠了。
希望您明白我的想法,不要生氣。我還是會很感激地接受您給我零用錢,和朱莉婭還有她的家具住在一起需要花很多零用錢!真希望她能節約一點,要麼別和我住一塊兒。
這不太像是封信,我本來打算寫長點的——不過我剛裝了四個窗簾和三條門簾(幸虧您沒看見我做的針線活,太粗糙了),還用牙粉擦了我的鐵桌子(相當費勁兒),又縫好了畫布的線,還拆了四箱書,還收拾了兩大箱衣服。(喬茹莎·阿伯特有滿滿兩大箱衣服呢!聽起來不太可能吧?可是她真的有呢!)另外,又要見五十位好朋友了呢。
開學真是很開心呀!
晚安,親愛的叔叔,別因為您的小雞要獨立生氣啊。她已經長大了,充滿了活力,已經長成了小母雞,一身美麗的羽毛,還咯咯大叫呢(這一切都是您的功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