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生撩開車簾,一臉不耐煩瞪著麵前擋道的馬車,暗紋雕刻在千金難求的紅盾籽木上,渾身上下流動著尊貴高雅的氣息。
就在方才,韓依的馬車逼停了她這輛小馬車,仗著自己有錢了不起啊,蘇月生冷冷瞪著,她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回去布置一番醉芳齋店鋪的事,韓依搞什麼幺蛾子,把她堵在路上!
“喂!帝師大人你到底要做什麼?”
“喂,你到底要做什麼啊!”
“倒是說啊!”
....
問話像是飄散在空中,有去無回。
韓依的車簾依舊緊閉,蘇月生有些懷疑裏麵到底有沒有人了,更想衝過去掀開簾子看看裏麵怎麼回事,然而理智告訴她,要忍耐,克製。
一大一小兩輛馬車橫行霸道地堵在街口,識相的一群人繞道走了,不識相的百姓擠過車旁低罵幾句,被戰天一個森然的眼神嚇得狂奔。
良久,就在蘇月生耗盡耐心的時候,一道尖細的嗓音破耳而入!
“亓墨接旨—”
蘇月生霍然轉頭,隻見明黃黃的皇榜刺目,藍袍子宮裝的太監騎著馬匹奔了過來。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谘爾亓氏,聰慧毓秀,今協帝師奉命查證亓侍郎遇刺一案水落石出,刺客入獄,立證有功,帝感其孝悌之心,特此嘉獎,封汴州縣君,宣即刻覲見叩賞受封—”
蘇月生呆愣在那,明黃的聖旨此刻高懸於她的頭頂,亓侍郎一案破了,什麼時候?
“接旨。”低沉清潤的嗓音,清淡安心的香氣拉回蘇月生的神遊,韓依不知何時從馬車上下來,還站在她旁邊。
蘇月生跪在地上,仰視著籠罩在自己身旁的玄色衣角,繡邊暗紋浮動,透著與生俱來的尊貴清華之氣。
“還愣著做什麼,接旨啊縣君。”太監笑著催道。
“..民女亓墨,接旨..”
“這就對了!好了縣君,隨奴才進宮叩恩受封吧。”
蘇月生已經從方才的驚訝中收回理智,她看向韓依,冷然的目光無聲質問。
韓依麵色不變,隻對著太監淡淡道,“你先回宮,亓小姐隨後會和本尊一同進宮。”
太監一聽帝師發話,連忙點頭哈腰,拉馬掉頭,怎麼騎過來怎麼騎回去。
待他走後,“說吧,這是怎麼回事?”蘇月生麵色平靜,眸中卻滿是防備。縣君可是宗室之女的封號,她什麼都沒做,突然從天上掉下一個封號,說什麼都是疑慮重重。
“如果我猜的是對的,你是故意堵我在這等聖旨,方便一會帶我進宮,是不是?”
韓依清冷的眸中帶上幾分笑意,隨口答,“不錯,既然你都猜到了,就上車吧。”眼神掃過他那輛馬車。
蘇月生窮追不舍,“大人先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韓依轉過的身子一頓,“不要叫我大人,月生。”
“你閉嘴!”蘇月生聽到他清潤的嗓音喚出自己的名字,心瞬間被揪緊,下意識脫口吼出!
話音剛落,蘇月生便意識她說了什麼,看看從戰天那飛來的惡狠狠的眼刀,她敢肯定,如果此刻沒有韓依橫在他們之間,那貨一定會撕了自己來告慰他家主子被損傷的尊重。
“亓侍郎一案,案犯已經抓到了,你協助有功,所以我特地向陛下請旨,封你為縣君。現在可以走了嗎。”
韓依負手身後,立在麵前解釋了,蘇月生依舊唯有疑惑,韓依...這麼好心?有了縣君這一身份,她日後行事也方便,畢竟是聖上親封,柴安那就更不敢懈怠,白玉從前仗著自己是三品誥命,如今若是知曉她被封為縣君,一定氣個半死!
蘇月生看韓依獨自上了馬車,挑了挑眉,沒再說什麼,跟著跨了上去,順便衝著馬車旁靜候的戰天揚了揚眉,在對方噴湧怒火的赤焰眸中,平靜淡然地上了車。
啊,又是這種詭異的氣氛,蘇月生斜睨著眼打開一條縫,靜靜觀察著韓依閉目養神的俊顏,不是她好色,實在是馬車中毫無多餘擺設,除了韓依這麼一個大活人能看看,其他都是烏漆麻黑一片,想掀開車簾看看外麵,又會對上戰天那雙噴湧怒火的眼,不得已隻能把目光投向靜坐的韓依身上。
不得不說,他長得真的很俊美,如遠山般高雅飄渺的眉,雕琢著清冷之氣,然而那眉卻斜斜直飛,似要飛入鬢角,在這魅美的臉上驟然添了幾分桀驁的英氣,管鼻如玉,通透如皎月的鼻尖似水滴輕落,劃開一片漣漪,那片漣漪下,是薄而寡言,一言便驚起千浪的唇,天生自然彎起的弧度,使得這張臉時而顯得溫潤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