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死人了,死人了!”
聲聲斯厲更迭,在那吵嚷如沸水蒸騰的人群之中,一個黃臉漢子急匆匆衝出了人群,他左右張望,試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在如山圍繞的人群之後,赫然躺著一個血人。
還沒死成,但距離斷氣用不了多少時間了。她蜷縮在血泊之中,哼哧哼哧喘著遊離的氣息,眾人急急忙忙,擰著眉頭悲憫看著,不用說,這婦人是沒救了,隻是那些個犯事的人,給跑了!
忽然,那婦人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伸出手,渙散的眼眸瞬間被生命中最後一點鮮紅點亮,那手遙遙指著西邊方向,眾人瞬間被她慟然的目光震驚到噤聲,順著那手的方向,他們看到那塊西邊水田中,一群官家仆人打扮的人匆匆離去。
亓府墨竹軒的小灶房,蘇月生悠閑地坐在灶台旁晃著腿。
她指揮著琴樂擺弄著鍋裏的菜,“多放點醃菜,最好是腐臭味的···”
琴樂忍著惡臭,皺著一張小臉慢慢熬湯,她真是不知道,這麼難吃的東西,小姐是怎麼讓蘇德軒忍氣吞聲吃了一日又一日,還說好吃的!
“小姐,我聽說···”琴樂觀察著蘇月生悠哉的麵容,試探道,“蘇府這幾日請了好些大夫,蘇德軒幾日裏也瘦了不少,您說,我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過分?!”
蘇月生似乎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把扔掉手中把玩的白菜,眯著眼嚴肅地教育這個吃裏扒外的丫頭,“琴樂,蘇德軒過幾日就要娶我了,你難道忘了他本性是怎樣的?我每日給他熬這麼難吃的飯本小姐還沒喊過累呢!本小姐不給他一個下馬威,他還真當我是好欺負啊!”
“可是小姐,”琴樂不明白這到底有什麼用,“給蘇德軒吃這種東西難道就能不嫁過去?我看蘇府沒打算遞休書啊?”
蘇月生摸過一旁的擀麵杖,敲打在手中,清麗的麵容飛上一抹森然別有意味的笑意,“怎麼會沒用呢,我要讓他知道,這些飯菜,會是他人生中不多的飯菜了。”
琴樂看著自己小姐若有所思,溫軟綿綿卻又暗藏刀鋒的笑容,渾身一個激靈——人生中不多的飯菜?啊!
她似是想到什麼霍然睜大眼睛,捂住嘴巴,“小姐···不···不可以啊!”
“什麼不可以?”蘇月生奇怪地盯著大驚失色的琴樂,不知道這丫頭又在想什麼。
“小姐,你不會想在飯裏下毒吧!”
刷一聲,一根擀麵杖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弧度迎麵飛向琴樂,“你 丫說什麼呢!”
“下毒?這種賠了官司的事情你小姐我會這麼傻嗎?總之,你等著就是了,好好熬湯,中午我要去一趟刑部!”
撂下一句,蘇月生從灶台上靈活地竄了下來,向門外走去,琴樂難過地看向那鍋難聞的湯,哀歎一聲,小姐做菜的天賦也是厲害,能配出這麼難聞的湯菜······
刑部左庭。
張虎一邊翻弄著卷宗一邊向著蘇德軒辦事的屋子走去,誰知猝不及防撞上了同樣神離的劉元,二人這麼撲通一撞,各自失去支撐斜倒去。
“哎呦!”
“哪個王八蛋!”
“咦?張虎怎麼是你啊?”劉元摸著摔得發痛的胸膛和屁股,看著倒在散落一地卷宗中的張虎,沒好氣問道。
“這不是要給分細管事蘇公子送卷宗嗎,這幾日京郊那邊不太安寧,狀子都送來好幾份了,需要他分細一番,尚書和侍郎這幾日忙著述職,這些碎末芝麻事讓他分分厲害程度也方便大人們斷案啊!”
“說的也是,不過我剛從蘇管事那回來,看他氣色不太好。”
張虎一聽就笑了,“這還用問嗎,吃了亓小姐那麼多佳肴不瘦個一圈才怪!”
他拍拍劉元的肩膀,蹲下身子收拾散落的卷宗和狀子,“行了,你去忙吧!”
“得!我先幫你拾起來。”說著劉元也蹲下身子。
“咦?”
劉元眼角忽然掃到一張卷宗,上麵赫然添著三四道朱批,看樣子是已經劃分過了,怎麼還拿過去?
他倒是個有疑必問的人,順手抄起那卷宗拿在手裏,“張虎,這份卷宗不是兩日前西京郊的田邊血案嗎?蘇管事已經批過了,怎麼還要拿過去,”說著忽然了然笑了一下,“你小子是不是又辦事馬虎了?我看你是拿錯了吧!好在兄弟我幫你找出來了,省得一頓罵!”
“你懂什麼!”張虎一把搶過那份卷宗,仔細看了一眼,“就是這個沒錯,蘇管事前幾日是批過,但是今日又讓我把它重新拿過來,說是上幾日分錯了!”
“分錯了?”劉元疑惑,“怎麼會,這種慘烈的血案當然是要列為頭等,大人們是一定要過問的,看看這朱批完全合情合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