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生在床上躺了一天,揉了揉躺到酸麻的腿,覺得自己應該出去走走,韓依不願來見她,那她總可以找上門吧!
招呼琴樂拿了件披風,二人提了盞燈便往南書房行去。
一路上琴樂最是不放心,嘀咕道,“小姐咱們還是回去吧,你昨日才剛醒身子怎麼吃得消呢,帝師大人什麼時候不可以見啊,他今早隻是比較忙所以不能來見您,小姐咱們回去吧······”
蘇月生擰著眉被她吵得心煩,回首道,“琴樂,你今後若還是這麼急躁的性子,我很難保證不把你送到亓玉言那兒!”
琴樂嘴巴一扁,再不敢多言,大小姐雖是冠絕京安的美人,但很少人知道,她身邊的丫鬟換得可勤快了,除了一個貼身的丫鬟沒動過外,其他打雜的小丫鬟就像人間蒸發了般時不時消失幾個,慎得慌!
繞過水榭遊廊,蘇月生有些奇怪偌大一個帝師府怎麼黑漆漆的連個巡夜人都沒有,她皺了皺眉撐著身子踏進了南書房庭院。
屋簷樹梢上響起細微的聲音,在夜色掩映之下誰也沒有發現。
“目標出現,進去了!”
“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打又打不得,隻能攔了!”
兩道黑影如魅般閃落牆頭,飛簷踏壁繞到了屋前。
正是元橋和戰天。
“亓小姐!”元橋搶先抱拳施禮,高大的身形堵住了蘇月生的視線,“主尊已經歇下了,您大病初愈還是快些回屋吧。”
一旁的戰天也繞上來笑嗬嗬看了琴樂一眼,後者翻了個白眼表示自己也攔不住,他麵對蘇月生隻能幹笑一聲,“亓小姐,都這麼晚了,小心著涼。”
蘇月生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透過二人縫隙看見裏頭果然已經熄了燈,心中卻是不信,“睡了又怎樣,韓依他到底怎麼了!”
蘇月生不是笨蛋,韓依三番兩次派人拒絕她一定有什麼事,她今晚來此一是為了讓韓依收手關於蘇府的一切行動,而是為了一探究竟。
可現在被元橋和戰天堵在庭院門口,離南書房還有幾丈的距離,瞧他們堅定的神情,今晚還真不打算放自己進去了。
蘇月生身子也是綿軟無力,蒼白的臉色在紅燈下顯得消瘦憔悴,忽然,她晃了晃,竟然啪嗒一聲暈倒在地上!
“小姐!”
“亓小姐!”
元橋和戰天也沒料到蘇月生會突然昏倒,趕忙抱起她往回走去,而身後屋門輕響一聲,懷中的人兒霍然睜開了眼睛。
元橋心中暗歎,糟糕中計了,亓墨還真是懂主尊的死穴。
蘇月生壓根就沒暈,她看了眼響動的門,戰天和元橋對視一眼,不由苦笑,關心則亂,主尊自己漏了餡,他們可沒辦法睜眼說瞎話了。
“元橋,送亓小姐回屋。”
書房內傳來低沉的聲音,帶著拒人千裏之外的疏離。
蘇月生冷笑道,“韓依,你就不敢出來見我嗎,我是不想再看見你,但是蘇德軒一事你怎麼解釋,還是要我親自去一趟刑部大牢調查清楚,你才願意告訴我嗎?”
屋內沒有響動,好像蘇月生的質問石沉大海一般。
良久,蘇月生等到想衝進去時,韓依才淡淡道,“鏟除蘇府本尊已經籌謀許久,和亓小姐沒有任何關係。”
言下之意便是你蘇月生自作多情,他身為帝師隻是在謀劃辦事,顧全大局並沒有為了任何一個人,這話也同時光明正大告訴蘇月生,蘇德軒越獄一事,確實是他的手筆。
聽到這話,蘇月生倒吸一口氣,緩緩點頭,“好,我走。”既然人家已經把關係撇得清清楚楚,一個亓小姐,一個本尊,一切回到了最初,回到了原點,她自己又為何放不下呢?“明日,我便走。”
“那再好不過。”裏麵立馬傳來回響,隨後再沒有什麼響動。
冷夜幽幽,竹影孑然寂寥劃開蘇月生緩慢的背影,披風飛揚起一角如同黑夜中一桅白帆,飄蕩在獨絕江心之中找不到應有的歸處。
“小姐,夜深了該歇息了。”琴樂扶著蘇月生回到房中,可小姐卻像丟了魂一般躺在床上,連衣裳也沒脫,她一個丫鬟就算再愚笨,也嗅出了二人之間的不對勁。
“你先回去吧,把燈亮著,我不想黑漆漆的。”
“是。”
琴樂躬身退下帶上了門,在門口立了一會,長歎一口氣。
而這晚京安城中同樣有一個人在唉聲歎氣。
隻不過歎得是自己被玩弄於股掌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