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簾那截手指剛一伸出,地上的人就動了動,那手指似乎有所感應立刻往裏一縮,可惜下一秒,躺在地上的蘇月生已經衝上來抓住了那截手指!
韓依趕緊抽離手指,蘇月生卻不想讓,“韓依,這次你別想逃了!“說著,不知哪來的力氣,抬腳一跨蹭一聲撲進紗簾之中。
在底下的將士心中一喜,喲,進去了!
蘇月生整個人以狗啃式的造型趴在紗簾裏頭,雖然進去了,但臉上仍舊怒氣衝衝——這家夥搞什麼大白天也沒什麼太陽,至於像姑娘家一般裏三層外三層圍滿黑紗嗎!
蘇月生一把掀開眼前另一層黑紗,打算爬進去,裏頭卻傳來急切無奈的拒絕聲,“別進來!”
“我偏要進!”
忽然一隻手伸出來,手腕一翻指尖彈出一顆黑丸,嗖一聲射向蘇月生,她警覺往後一仰,刺喇一聲扯下一塊紗布,兜住那顆藥丸,不讓它揮散開,韓依這次是鐵了心不讓自己進去了,可人的好奇心永無止息,何況還和自己有關呢,蘇月生挑了挑眉,愈挫愈勇!
“你不要進來,我告訴你便是!”
蘇月生還真停住動作,難為有一日韓依會被自己逼急了,“好,那你說。”
“墓葬出來後是南宮瀝救了你,我不過是渡了點真氣給你,你也知道,在墓葬中我就中了瘴氣之毒,這幾日不見你無非是傷重未好,蘇月生,你既然在墓中口口聲聲與我恩斷義絕,今日何必逼我出現!自己傷重未好,今後可不要怪我!咳咳......”
短促的咳嗽聲一閃而過,蘇月生卻一驚,質問道,“你中毒怎麼會咳嗽!”
韓依掩在黑紗後一手捂著嘴,隨後反問道,“你生病不咳嗽嗎?”他強忍著難受平淡說完這句話,看了眼自己蒼白的手臂,皺了皺眉。
“好吧,”蘇月生轉著眸子,想了想做出退步,“那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不再叨擾,我走便是!”說著便往轎外爬去。
紗簾後淡淡嗯了一聲,似乎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哪知蘇月生一個倒仰,翻身折回轎中,一把扯下層層黑紗,也不管姿勢有多難看,一氣嗬成打算讓簾後之人毫無喘息的機會!
可韓依怎會不知她欲蓋彌彰的回馬槍,當即袖風襲來,紗簾穩穩落下,蘇月生卻嘴角一揚,乘著這空蕩一把抓住撫簾的袖子,韓依動作一頓,一雙細嫩的手便沿著袖子攀上他的手腕,冰涼瘦小卻軟的像團棉花。
簾後韓依低低歎息,關心則亂,蘇月生這是料準了自己不能用力揮開她,二人隔簾雙手交握,韓依沉思一會,終於開口,“月生,放手吧,我不會讓你進來的。”
蘇月生抓著他修長的手,不顧男女之防開始揩油,一雙手到處亂摸,她蹙了蹙眉,又摸了一遍,這才幾日,怎麼瘦成這樣了!骨節細長突兀,她急忙把韓依的手拽出來看,指尖不複往日瑩潤,摩挲下還能摸到細紋。
韓依歎了口氣,也隻能由著她摸,蘇月生倒是得寸進尺,摸完了他的手,又開始摸向他的腕,韓依趕緊往回拽,不能讓蘇月生把脈。
“別動!”蘇月生一巴掌拍了下去,韓依嘶地吃痛,這女人,明明看見我瘦成這樣還下的去手!
不過痛歸痛,韓依還是毫不猶豫彈開蘇月生,打算收回手,然而猝不及防的一瞬間,蘇月生忽然迎身而上,抓著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上!
如同麻痛襲來一般,韓依渾身一震,鳳眸霍然睜大,掌下溫熱柔軟的觸感刺激他每一根神經,在他沉悶的血液中叫囂,他愣在原地,而乘著他微愣的空當,蘇月生掀開簾子,撲進他懷裏!
“還不快放手!你......韓依,你怎麼了!”
蘇月生鬆開鉗製韓依在胸的手,正打算蹬鼻子上眼罵一頓然而抬首看清麵前之人的一瞬間,蘇月生呆在原地!
這原本應是怎樣一副風流絕世的容顏啊,可如今便像是上天跟他開了一個玩笑,剝奪了一切美麗的權利,蘇月生凝在眼角的清淚決堤而出,“韓...韓依!”
她撲了上去,又輕輕落在他身上,撫上他深陷的眼廓,細紋深長的眼角,還有那幹裂脆薄的唇瓣,她不由欺身靠近,櫻唇隔著麵紗落在他的唇角,慢慢地,細膩地,親吻。
韓依長長悠悠吐了口氣,看著蘇月生像小貓一般用舌頭舔著自己的臉療傷,心中無奈,瞞不住的人,永遠都是她。
“別哭,有何大不了,不過副紅塵皮囊罷了。”
蘇月生吻在他額前,聞著他清冷熟悉的味道,淚眼婆娑,就算麵紗遮麵也能猜到她眼睛一定比兔子還紅,自己特地命人做了頂滿是黑紗的軟轎,就是為了不被她近身,徒增傷心,或許被她看見自己這副模樣能讓她原諒自己,但一想到這無非是憐憫,他從不願摻雜多餘的情愫,利用她的憐憫得來的原諒,不要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