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姐,方才是本尊失禮了,”韓依收回索問的目光,神色淡淡道,“還請容小姐不要介懷。”
容瑜有些惶恐地抬起頭,掃了眼韓依,又不自主望向雲湛,這幾個動作全落入韓依的眼中,他抿了口茶,看不出有什麼不對。
庭中一陣暗流交鋒之後,便響起錚錚的琵琶聲,容瑜抱著琵琶,垂首撥弦之間露出細白的皓頸,雖說沒有亓玉言一舞奪目,但容瑜所奏的琵琶乃是塞外孤漠之曲,錚錚之聲恍若置身萬裏黃沙之中,別有一番韻味。
龍椅上的太清帝聽得眯起了眼睛,蘇月生卻沒心情欣賞什麼塞外之音,錦瑟在此刻出現,實在是出乎意料,種種行徑又和北越皇子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難道···他和韓依有什麼過節?
錦瑟被處死在府內,戰天親自處理按理說不會出任何差錯,那庭中這個活生生的錦瑟,又是從何而來,披了件禮部尚書之女的外衣,堂而皇之地出現在自己和韓依的麵前,有什麼目的?
一時間腦海中的疑惑得不到解答,蘇月生抿了口酒,側眸望向韓依,卻見他淡定如斯,眉宇間清雅如霜,似乎一副在欣賞琵琶聲的樣子。
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啊!蘇月生搖搖頭,她和冰山狐狸之間的定力還差了不少。
一曲罷,容瑜款款福了個禮,抱著琵琶秋眸含水,盈盈怯怯不敢看眾人。
“嗯···不錯,”太清帝睜開眼睛,用他素來和藹卻幽深的目光打量起容瑜,“容愛卿啊,你的女兒雖然近日才尋回,但這才藝卻是不輸任何人啊,好,好!”他轉頭看向雲湛,“雲皇子覺著如何?”
蘇月生眼神一閃,也警惕地等著雲湛的回答,太清帝的意思很明顯,這個突然出現的容瑜無論樣貌,還是家世,都可以成為和親的候選人,容尚書忠於皇帝,忽然間多出來一個女兒,無論是真是假,太清帝也樂見其成,心中也添了個名字!
“陛下真是說笑了,本王與容小姐從前相識,自然也感情頗厚,您這麼一說,容小姐是個女兒家,會不好意思的。”雲湛笑意溫潤。
果見庭中的容瑜臉頰又是一紅,太清帝哈哈一笑,“是了是了,容愛卿,你的女兒著實不錯,有賞!”
席下的容尚書老臉一喜,忙道,“小女不才,竟能得陛下和雲皇子的讚賞,老臣實在是感激不盡!”
“哼,有什麼本事,不過是一曲琵琶罷了,能有多好聽啊!”四座裏有些見不得容瑜好的小姐開始埋汰,有的撇撇眼,努努嘴,都衝著亓玉言的方向,掩帕一笑。
“你瞧瞧人家亓大小姐都沒說什麼,你急什麼?”
脂粉堆裏不和諧的聲音傳入亓玉言的耳畔,她不由緊了緊手中的酒盞,蔻紅的指甲嵌入肉裏,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亓玉言雖然一言不發,淺笑如常,但眼神死死盯著回到席中的容瑜,恨不得將這個女子千刀萬剮,一個剛撿回來的賤人,也配和自己相提並論?!
同樣看向容瑜的還有蘇月生,觀察了一會容瑜的動作體態,這是一個人永久的標誌,但看著看著,蘇月生卻覺得有些奇怪,這女子的走路姿態和錦瑟不大相同,至於聲音···她有些不大記得錦瑟的聲音了。
“韓依,錦瑟當真被戰天處死了?”蘇月生依稀回憶起那日,韓依當真兩個侍女的麵喚自己月生,如果容瑜真是錦瑟,又和雲湛有關係,那豈不是···
她的目光有些黯然,眼底卻湧動著一絲殺意,韓依垂眸,低聲道,“不必急著動手,她是不是錦瑟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她和雲湛有關係,”說到此處,他眯了眯眼眸,“雲湛的目的,無非是奇貨可居,盯上我帝師府已久,無論是何原因,他救下了錦瑟,搖身一變成了容瑜,如今出現在此處,便是想告訴我,他知曉我的秘密,而故意將錦瑟抬升地位,不過是令我不好下手。”
“可錦瑟所知曉的秘密除了我的身份,再沒有其他的了。”蘇月生揉了揉太陽穴,今夜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濃。
“墨兒,你不清楚,”韓依似是想到了什麼,鳳眸半闔,“雲湛此人···來京安並不止為了締盟一事,想必他自己也一意識到他暗中的行動被我所探查到,而且還對他有所威脅,今夜這個容瑜,是在警告,是在試探,他想告訴我,自己知曉我的秘密,讓我收手,”韓依冷冷一笑,“可惜,他賭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