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嚴陣以待的人群,來人瞥了一下韓依,似乎沒有將此處的任何人放在眼裏,放聲道,“這個皇帝,交給我帶走。”
如此輕率蔑視之人,眾人還是第一次見,但單憑他一身強勁的內功,舉世卓絕的輕功便知道此人有這個實力。
隔著重重侍衛,韓依依舊平靜,眉眼間竟隱隱有讚許之色。
“那日馬車行刺之後,先生可真是許久不見啊!”
聞言,那人竟是愣住了,他終於抬眸,仔仔細細地看著韓依,半晌,冷笑道,“帝師大人果然不同尋常,這麼快就知道是我了。”
“一身絕世天昆門內功,想猜不出來都難。”
韓依揮退了侍衛,寒音猶豫了一下,還是退開了,但依舊緊緊盯著,生怕青雲有半分不利的舉動。
青雲冷哼一聲,“皇宮的守衛不過如此,不過今日,我算是承你一份情意,不是你,我也不會那麼容易進來!”
太清帝剛剛從劍下撿回一條命,卻發現救人者來者不善,當下心中慌亂,“你是何人!”
青雲越過韓依,目光憎惡,“狗皇帝,跟我走一趟你就知道了!”
言罷五指成爪飛身直撲龍座上的太清帝,轉瞬之間便已越過韓依,立在龍案之上,袍角隨風卷動,拂過太清帝慌張的臉。
青雲俯身直視,盯著太清帝老態龍鍾的模樣,不屑哼了一聲,“就你這樣,還想占有她!做夢!”
太清帝一愣,人老腦子卻還轉得動,立馬意識到青雲是來尋仇的,那豈不是剛從韓依這出去又落入另一個深淵?
“你···你是誰,朕不認識你,更和你沒有任何深仇大恨!”
“深仇大恨?”青雲目光愈發鄙夷,往韓依那瞟了一眼,“他跟你也沒有深仇大恨,怎麼就非要至你於死地呢?”
太清帝一時語結,卻心猶不死,他看出來此人有這個能力護他周全,先保下一條命,事情就有轉機!到時候自己回宮振臂一呼,朝中老臣自然不會容忍韓依作威作福,再集結駐紮在各邊鎮的軍隊定然能有一絲抗衡的生機!
先忍下常人所不能忍,才能涅槃重生,太清帝垂眸,默不作聲。
青雲雖然很不待見太清帝,但想必是有用到他的地方,不然也不會明著和韓依作對,他轉身,對著韓依指了指太清帝,“他已經立下了詔書,於你來說也是個廢帝了,不如在他死前借我用一用?”他頓了頓,深深看了眼韓依,“這事於你也有好處。”
韓依目光微有疑惑,“先生何出此言?”
“此時不宜告知,你隻要知道,我對你並無敵意,今日這人我是鐵定要帶走了,事先提醒一句,你若是傷了我,我可不一定會再幫蘇月生續命。”
提到蘇月生,韓依目光一閃,這個時候,她想必也已經對自己失望透頂了,他低低歎了口氣,望向青雲,“先生倒是承認得快,”掃了眼龍椅上閉目不語的太清帝,韓依沉吟半晌,終於抬了抬手,“鄙衛困不住先生尊駕,那麼,隻能請先生記著本尊這個人情了。”
寒音頓時神色一變,上前一步剛想說什麼,卻被韓依冷眼製止,默默退了下去,雙手一揮,大批甲胄士兵四散開,讓出一條道。
“先生請。”韓依伸手一引,神色淡然,青雲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裏微有讚許之色,此人度量不一般,居然將這麼一顆重要的棋子拱手相讓,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自身絕頂的能力。
一手刀批暈太清帝,青雲輕鬆地提起他,漫步過韓依身邊,擦肩低低說道,“蘇月生已被人帶走,對方身手高超,與我不相上下。”
言罷縱身一躍,化作一道黑影消散於朱色宮牆之後,而那話猶在耳畔,韓依神色一變,霍然抬眸望向元橋,劍眉挑起冷怒,“她出事為何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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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清幽,微風雨露,蒼竹聳立,竹林深處隱隱有古寺磬鍾幽幽傳來,在鳥鳴清啼的山間漾開陣陣回音。
恍惚幾月,已至夏末,一彎碧波清泉旁竹椅上,躺著一位青衣羅裙身形曼妙的少女,她閉眼沉睡,眉目間清雅淡然卻似極有故事,長長的睫毛如蝶般輕盈搭落在眼簾上,半闔扇形,玉鼻櫻唇,膚如凝脂,於這翠林修竹之間,宛若一副入畫山水。
“噓——,莫要吵醒姑娘。”
遠處,幾個薄衫小女童背著背簍,背簍裏裝著一些山中草藥,正笑逐顏開地對著湖邊沉睡的少女指指點點,領頭一個少女頗是開心,鵝蛋臉兒,一雙彎眉笑起來如同弦月,煞是可愛。
她扭頭示意身後兩個女童聲音輕些,“這可是師傅帶上山的姑娘,你們莫要吵擾了她睡覺,師傅說,她睡覺其實是在調息,吐納天地之氣,我們括幽山最適宜休養調息,可萬萬不能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