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隻為那些期待眼神——我的文學成長之路(1 / 3)

七十年代的豫東平原,還沒能擺脫貧困,我就出生在一個普普通通的農人家裏。當時的農村處於生產隊末期,玉米麵摻雜著小麥麵,喂養著我的童年。

還沒上學時,我就喜歡用鉛筆塗寫。一次,我在我家年畫上隨意寫了幾下,待上學後一看,竟是一個“前”字,真是不可思議。

那些在打麥場上翻跟鬥、仰看蜻蜓飛來飛去、在小河裏紮猛子、與小夥伴割草、逮知了的童年就那樣過去了。

我九歲(虛歲)才上一年級。第一學期就得了一張小獎狀。瘋的我忙向後院鄰家要來一把釘鞋釘,密密麻麻把獎狀釘在牆上,看上去,獎狀上好像落滿了蒼蠅,真是一個好笑的笨小孩。

不知為何,我很喜歡語文,對數學一塌糊塗。語文老師拿著我的作文本在班上很有感情地朗讀,數學老師拿著小柳條朝身為班長的我頭上出氣。後來到了初中,我幹脆連數學作業也不交了。

從小學一年級開始,我就特別喜歡連環畫,向同學借了一本又一本。當我看到孫悟空被紅孩兒的三昧真火熏得昏迷在河裏時,我天真的心裏很難過;當我看到白娘子被法海和尚鎮壓於雷峰塔下小青為救她哭著去學藝時,我耳畔至今仍回蕩著那隱隱的哭聲;當我看到嶽飛的大將楊再興連人帶馬身陷小商河被萬箭穿身羅延慶痛苦失聲時,淚水也曾在我的眼眶裏打轉……那時常看《少年文藝》《小溪流》等少兒雜誌,我從三年級開始訂閱《中國少年報》一直訂到初一。我經常步行去離家八裏地的公社新華書店買連環畫,當時每本才一毛錢左右。還有評書、童話和民間故事書刊,都是我文學的搖籃。那時開始,文學的種子已在我心田裏悄悄的破土、萌芽。

上了初中一年級,我照樣是語文一支獨秀,數學、英語、物理一蹶不振。元旦晚會上,我破天荒和校長的小兒子我的同學表演相聲。我表演一個不文明的“文明人”,老是說“我丈母娘死了”,笑得全班同學坐不住。後來在初二的元旦晚會上,我又表演過啞劇、魔術、唱過歌、講過故事(笑得同學們東倒西歪)。連我現在也搞不懂,以我現在的沉默寡言,怎會在那時如此的放肆?

初一時,我覺得空有詩意卻無處發泄,竟在一天晚自習心血來潮寫了一首不知所雲的詩歌,一名男同學搖頭晃腦地朗誦著。一次考試時,我沒寫作文,而以寫一首詩歌代替,老師竟也給了高分,隻是吩咐我以後可別這樣了。晚自習時,我開始有書不好好讀、有話不好好說了,開始給同學們講《薛剛反唐》《呼楊合兵》等評書。初二時,按捺不住寫了一篇武俠小說和一個短篇《豬八戒與狗八戒》,可惜這些手稿都找不到了。初二時,老師讓我批改學生的作文周記,讓我很是快意恩仇。我寫的評語如“此文很優美,如一支小提琴協奏曲”、“此文讀後,使人如飲了一杯咖啡回味悠長”等,老師說了,隻評寫語句通順即可。

英語考試時,我ABCD選擇題亂填一通,竟也得了四十分。有次實在無聊,在試卷上畫了一把練武的大刀,刀的兩邊豎寫上“殺盡天下好漢,唯我一人獨存”。英語女老師罰站了我一上午,又叫來老校長崔大炮狠狠訓斥我一頓“你這是反黨反社會主義,天下好漢都死光了,留你一人做什麼?”

上了兩年初二,我要輟學了。語文老師崔向鈴一直把我送到學校大門外的馬路旁,話語裏頗多惋惜。這些年回到故鄉,很想拜訪崔老師,都未果。

下學後,我不適應農村的幹活,做夢回回還是回校園讀書。我拉著架子車,怕見村人。隻有星星知我心,隻有藍天上的白雲知道我很受傷,隻有清清的河水知道我未酬的壯誌……

在黑夜,我默默地流淚,隻有日記傾聽我受傷的心聲,我曾寫過一篇《新狂人日記》。有一次,我在家裏喝醉了,趴在寫字台上。村裏好友來找我,見狀也很傷感,他在我的本子上留言“我也知道你不被人理解的心,你是一個有學問有誌氣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