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寨,紮在高山密林中,易守難攻,多年稱霸天畫,從未搜刮搶劫百姓,倒不是說心善,而是因為現在天下太平國泰民安,官府,惹不起,若處亂世,黑風寨打算忙活的事可比搜刮百姓要髒很多。
黑風寨太平年間,隻劫鏢。
劫鏢,幾乎沒麻煩,來錢多,且沒人敢惹,黑風寨山匪換了一批又一批,努力把臭名遠揚又遠揚,幾乎鏢隊遇上就投降,求保命歸家,甭管保的鏢要賠多少錢。
像這種山寨日子是最順的,不擾民,官府打點到位,不用想朝廷,天畫官道十天有九天在堵,小路無數,鏢隊走小路,一劫一個準。
黑風寨吃天畫差不多有兩百年。
兩百年,第一次屍橫遍野。
一個人辦到。
有山匪死前覺得不可思議,他明明離我有兩丈遠,為何揮劍後胸膛會疼?為什麼有血?為什麼就死了?
血流到那裏,血流到這裏。
山寨大堂,一張桌子正正當當擺在中間。
所謂山大王的“王位”已經被斬成七截。
“你們這酒聞起來…”許寧聳聳鼻子,“很淡,應該不好喝。”
“不…不…不好喝…”寨主打著哆嗦回應。
他是怎麼…做到的…
寨主回想剛才自己舉手要砍,眼前看起來比自己年輕十一二歲的毛頭小子隻是一閃,刀還是手拿著,手卻不是自己的手了。
許寧含口酒,皺眉,吐,噴寨主滿臉。
寨主被酒一激,魂魄好像從九霄雲外被隻姓孫的猴子一棒子給打回身體,眨巴眨巴眼,意識到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和麵前下手利落者坐在大堂,坐著不知那拿來的椅子,看著不知那搬來的桌子。
哎呀胳膊!
急忙撕爛衣服狠狠勒住右小臂再包裹好。
“哎,山寨裏的酒,味道差怎麼差成這樣?”許寧端著酒壇在鼻前聞。
“你…你…你是誰…”寨主上牙跟下牙打架,說話比真結巴還結巴。
“不愧是寨主,裏外都得操心,這時候還得操心我是誰,真好。”
“這酒是粗釀出來兌水給生瓜蛋子們喝的,要好酒往後走。”寨主突然吐出一溜串的話。
他看見麵前人右手微抬,話說三字時劍鋒已點在鎖骨。
劍真涼,凍的血都涼了。
“原來如此。”許寧說。
收劍,又喝口,含嘴裏半天,又突然吐出噴老板一臉。
“喝不下去。”許寧說完倒第三杯酒。
這是打算噴死我!?寨主腦子因為流血過多和驚嚇過多開始胡思亂想。
“黑風寨的人一般幹嘛。”
“劫鏢,隻劫鏢,不幹別的。”
“哦。”許寧搔搔耳朵。
“我有個師傅,在離別前我問過他,我來這明明隻是調理自己氣力,你為什麼教我功夫,還一教教那麼多,是因為我是萬年難得一遇的武林奇才嗎?”
許寧直接把酒潑寨主臉上,倒第四碗。
“然後他跟我說,他隻是覺得自己可能這輩子都不能重出江湖,我不過是他的人生際遇,誰來,他都會把武功傳給他。”
“懂什麼意思嗎?”許寧笑著問。
“不…不懂…”寨主咽口口水。
“成吧,看你沒手的麵子上就告訴你,意思,是說,我對他不重要,也對他很重要,也能說我沒到之前世界上所有人都對他重要,但我到之後,就是我對他很重要,別人對他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