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語氣輕快隨性，毫不拖泥帶水。
他不等老將軍有所反應，轉而又對一旁的寒雪戲謔道：“小丫頭，你可跟了小爺我整整大半天，怎麼，難道就查出了我叫慕容瀲麼？”
寒雪聽罷，心中一凜，雙眸森冷的朝對麵的慕容瀲直射而去，目光中透著淺淡的殺氣。
上官清秀眉微蹙，這個家夥倒是有些本事，居然能夠不動聲色就發現了寒雪。
上官清眸色含冰的直視著慕容瀲，輕啟朱唇一字一字道：“你到底是誰？”
慕容瀲雙手環胸，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輕輕挑眉道：“表妹，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我可是你的親表哥。”
‘表妹’，‘親表哥’，上官清何等聰穎，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冷聲問道：“我娘是北齊鎮國將軍的妹妹，你的親姑姑？”
慕容瀲微微點了點頭，真是個聰明伶俐、心思通透的丫頭，心思流轉間便能猜準了關鍵所在。
上官清與上官湛齊齊一愣。
說出來是一回事，可一旦確認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此時二人眸中皆是濃濃的不敢置信。
畢竟，慕容瀲是北齊百年世襲功勳府的將門之後，北齊鎮國將軍府嫡親世子。
她母親若是慕容瀲的親姑姑，那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母親是北齊將軍府的郡主。
上官清與上官湛被這突如其來的真相弄得有些手足無措，兄妹倆紛紛轉眸望向自己的爺爺，想從他那兒找到確定的答案。
老將軍沒說話，隻是抿嘴輕哼了一聲，意思不言而喻。
上官清深吸了口氣，良久才緩緩吐出。
她想她已經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她一直疑惑，連城慕容氏那種商賈之家怎麼可能會養出母親此等鍾靈毓秀、風華無雙的女子。
現在一切撥雲見日，她才恍然大悟。
原來，母親不是出自連城慕容氏，而是北齊將軍府。
恐怕也隻有鎮國將軍府那種百年望族，鍾鳴鼎食之家，才能教養出母親那般舉世無雙、驚才瀲灩的女子來。
“你父母當年的事，等日後有空我再講給你們聽。”一直沉默不語的老將軍這才緩緩開口，語氣裏有些淡淡地不易察覺的愧疚之色。
這份愧疚是對他兩個從小喪父喪母的孫兒孫女而展露的。
上官清抿唇狠瞪了一眼自己的爺爺，轉過頭對慕容瀲毫不客氣道：“你這次來該不是告訴我們，我娘的身份泄露了吧？”
慕容瀲眯眼望著對麵仍然鎮定自若的少女，眸中閃過一絲讚賞之色，換作一般女子，此時恐怕還沉寂在母親身世之謎乍然揭露的震驚之中。
可她呢，半盞茶的時間，不但將自己調整過來了，還一語道破他此次前來的目地。
真真是個心思玲瓏的女子，在她母親巾幗不讓須眉的光環之下，她還能做到不輸分毫，甚至青出於藍勝於藍，真是有些本事。
慕容瀲輕斂心神，緩緩道：“最近有幾方勢力都在調查姑姑的身世，爺爺與父親幾乎動用了慕容氏所有的勢力才將其掩蓋下來，但紙終歸包不住火，是謊言就有拆穿的那刻，所以……”
他的話沒完全說出來，但在場的都是心思剔透之人，又怎麼會不明白慕容瀲的意思。
一旦慕容沁的身份泄露，那麼整個上官氏都得冠上欺君、包庇之罪，更甚至叛國之罪。
這個把柄若是被皇室掌握，那麼上官一族將會滿族傾塌，九族盡滅，屍骨堆積如山。
而北齊慕容氏亦是好不到哪兒去，北齊皇室如今視他們去肉中刺眼中釘，一旦此事暴露，慕容氏怕也是滿族遭殃。
沒想到父母當年的結合竟是背負著兩大世家數萬族親的性命。
當年他們能夠走到一塊，是何等艱難啊，又是何等勇敢，頂著百年家族的興衰榮辱，義無反顧的並肩而行。
如今他們走了，可留下的災難並沒有隨著他們的隕落而長埋地底。
若是南楚、北齊兩大皇室協力對付上官氏與慕容氏，那麼多少條無辜生命會因此斷送，皇命之下便是血流成河。
欺君、叛國、包庇，隨便拿一條出來，都足夠滅了上官、慕容的九族。
對於子息盤根錯節的兩大百年世家來說，九族那是何等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