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老頭兒深知一旦慶陽兵權落入鄭氏手中,想要重新奪回那是癡心妄想。
可他仍在詔書上寫了‘暫代’二字,不知情的人還以為皇帝會另則他人掌理慶陽,這樣一來,那些覬覦慶陽這塊肥差的人就會蠢蠢欲動,即使陳氏坐在慶陽守將的位置上,也會日夜不得安寧。
皇帝,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他那點心思她又豈會不知,讓那陳新的頭上頂個‘暫代’的名號,一來是為了將那些暗藏的勢力引向慶陽,這二來嘛,無非就是為了給她們添堵!
不過,隻要陳氏牢牢掌控慶陽政權與兵權,別人要想再趁虛而入,恐怕難如登天。
她倒不擔心慶陽,陳氏後麵有鄭氏撐腰,隻要威武將軍府不倒台,那麼陳氏就不會有多大的危機。
她現在擔心的是青城,也不知道潤哥哥那邊處理的怎麼樣了。
這幾日將所有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如何奪取慶陽兵權之上,倒是忽略了青城之事。
忽略,忽略,上官清一想到這個詞,心底就無比煩悶,她總感覺哪兒不對勁,可又什麼都捕捉不到。
這種感覺就好像大海裏的一帆孤葉,根本就摸不到東南西北,任由其四處搖擺。
“汐姐姐,咱們是不是忽略什麼重要的人或者事,我總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一直心神不寧!”
按理說,楚言沒有阻止她們奪取慶陽兵權,也沒有阻止皇帝下旨罷黜王氏慶陽守將之職,那麼這事就是按照自己所構造的方向在發展,可她怎麼就覺得哪兒不對勁!
上官汐低眸沉思了片刻,轉而抬頭道:“我們忽略了一個人!”
忽略了一個人,上官清身子微微一僵,星眸微轉,“汐姐姐,你,你是說,他……”
上官汐微微點了點頭,他們一直把視線放在了慶陽城與青城之上,卻忽略了帝京中還有個――楚歌!
若論計謀與心思,楚歌絲毫不輸於他們任何一個,甚至這麼多年來,多番接觸之後,那個少年的心他們連個皮毛都沒琢磨出來。
楚歌就像一個迷,渾身總有一層淡淡的雲霧籠罩,讓人無法窺探到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越是這樣,越是危險!
自從縱火燒宗祠的事情發生之後,就隻有楚言在背後布局,而她們也一直圍繞著楚言在轉,完全將帝京那個張狂霸道、深沉內斂的少年給拋諸腦後了。
“楚歌,楚歌,楚歌!”上官清細細的低喃著這個陪伴了她十餘年的名字,每吐出一次,心就沉重一分。
她和他隻認識了十餘載,卻好似過了一生那麼漫長!
那個少年,是她內心的一個禁忌,讓她心生敬畏,不敢輕易靠近。
她怕,怕他成為自己生命中的一個變數。
國仇家恨,在這條充滿血腥的複仇之路上,楚歌,是她這一世最大的障礙,如果對他動情,那麼,這將會成為自己一生的劫難與噩夢,無疑是將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境!
她愛不起;得不到;要不了;既然如此,那她隻能揮劍斬斷內心那已經開始慢慢在滋長的情愫!
上官汐清晰的感受到了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蒼涼與哀寂、悵然與落寞,心下微微歎了口氣,抬手拍了拍上官清的肩膀,無奈道:“先別想那麼多,我們都不了解楚歌,或許他並不像我們想的那般,接近你隻是為了探查上官氏的底細,也有可能真的是因為你入了他的眼,他將你這個人放在了心!”
上官清微微劍眉,眸子裏閃過一絲惆悵,緩緩搖頭道:“汐姐姐,你不必勸我,雖然人家都說情愛無非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可我上官清寧願認命,也不要那萬分之一的幸,因為一旦擁有了那個萬一,就等於有了牽絆,我不想自己的一生隻守著那虛無縹緲的風花雪月!”
情毒,是這個世上最能深入骨髓的,一旦被沾染,即使刮肉剔骨恐怕都難以根除。
她……沒有那個勇氣承受這種足以毀天滅地的痛苦,她也不會讓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尤其是楚歌那種心思難測、琢磨不透之人,她更不能對其動心,否則一個弄不好就是自掘墳墓!
上官汐又是無奈一歎,鳳眸微轉,溫聲道:“你真的認為楚歌會出手對付你麼?”
上官清微微一愣,緩緩伸手攤開指縫,任由那漫天的淺白色晶瑩剔透的梨花花瓣從指間悄然滑落,良久,她才緩緩點了點頭!
她雖然不清楚楚歌究竟有何部署,但她知道那個少年有著滿腔熱血與抱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