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正是沈重卿順道救下我,亦是好巧不巧,我已是被水嗆暈,失了知覺。恍惚間,隔著岸,他對懷胥訓斥道:“懷胥,你當真不知她畏水嗎?你這般不解人意是如何討女子芳心的?”罷了,濕漉的沈重卿懷中亦是濕漉的我離了去,茫茫湖上亦是茫茫的懷胥,瞧著我們漸行漸遠,方才化為眼底的一粒塵,歎了口氣,平添了悔。
醒時,手中依是緊握泥人,掌心平白多了些鮮紅印子。隔著幾生枝的玉屏風,聽得沈重卿與安好道:“我不知,你需些什麼,往日你大可問我要,我給你添便是了。”安好笑盈盈道:“我若缺什麼,自是不與你客氣,謝過重卿哥哥了。”我和衣過了去,安好嬌俏著眉眼迎上道:“姐姐,你可算是醒了,我們還為你擔憂許久。你吧,多年不近水,這回讓人給推了下去,那人著實可恨,改日我尋個機會,替你報仇。”我輕聲道:“不是他推的。”推我是假,拐了我上舟是真,若未上了舟,我又豈會掉下水。若是究其故,我還不是循著安好的蹤跡才碰上他的,如此說來,安好才可恨,相當可恨。
適時沈重卿相當貼心未我倒了杯茶,關懷道:“身子可還有恙?可還需我請個大夫給你瞧瞧?”想著他與君柳那般郎才女貌,心頭渾然不滋味,本是拿了茶盞又放了下,道:“我已無礙。大夫也不必請了。”罷了,又道:“你可是一夜未眠?早些回去歇息吧。”他不疾不徐道:“等等,我有樣東西給你。”他從袖裏娶出一支白玉簪,嵌著盈盈綠鬆石,道:“我不太懂女子心思,正巧碰上了君柳,她幫我選的。我覺這般的白玉,配你恰好。”說罷,將簪子別於青雲間,發間有些癢,心頭亦是癢。眼底瞧見安好正巧捂了眼,朱顏嬌羞,鶯燕般輕笑。他隻道:“你也早些休息。”便合了門,離了去。
尋思著,這白玉簪也是君柳幫著選的,我總不好承她的情,歸根,是醋了。索性將簪子摘了下來,收好。安好見狀道:“這簪子也是重卿哥哥花了心思的,你怎麼將它摘了?總不至吃了君柳的醋吧?”我強顏笑著,搖頭不作答,轉而問道:“你晚上去了哪?到處尋也不見你。”
她便斜靠衣裳,手撐著腮,道:“我到處走,到處瞧。去了青樓,歌舞升平,女子穿著輕薄妖豔,男子亦是花天酒地,他們摟抱著喝酒,相當……。房中有男女顛鸞倒鳳,我……沒眼瞧。也有婦女前來尋夫婿,可那樓的布局相當妙,前後兩通,男子便從後門的小巷偷偷溜了,婦女未找著人,也就罵罵咧咧一通作罷。“竟是去了青樓,不厚道,去了青樓也不招呼一聲,相當不厚道,偷窺了人顛鸞倒鳳,不厚道至極。
她緊接著又道:“爾後我隨著跑出青樓的男子拐進了深巷,瞧著一戶人家,男子因他娘子多吃了一勺飯,狠狠地打了一頓,麵上也破了相。我便幫著教訓了那男子,將他往荊棘叢裏紮,瞧他活見鬼的樣子,著實解氣。”這便是人間百態,自有人尋歡作樂,也有的家長裏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