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縷一絲道夢魂(1 / 2)

方過午時,懷胥適才悠悠而醒。自寅時起,他於混沌中醒了一回,慌亂中抓了我的手,再不撒開,至他醒時,才將手脫了,已是如蟻齒般發麻,我揉著眼皮子道:“你醒了啊。”他眉目深盈,方是定定瞧我,瞧得我羞怯,良久才道:“昨夜見著鬼了,甚是可怖,追得緊,爾後,我似乎是暈了去……你可還好?想想仍是餘悸。”

好在早先與沈重卿串了好,便是照著話本誆騙他,道:“哪來的鬼?你怕是摔糊塗了吧?昨兒你翻了牆,不慎摔了暈,被人發現才抬了來。說你好好的大門不走,翻牆做什麼?這麼一折騰,可是請了三個大夫替你診治。”他將信將疑問道:“摔了?怪不得渾身酸乏,使不上力氣。可我記得真真切切,還有那個白衣女鬼,我也看得真切。”我寬慰,道:“別想了,不過是個夢。”他適才寬了心,道:“是夢那才好,我還記得在夢中使喚你給我捶肩呢,可惜了,不過是夢。”虧他還將此事一提,罷了,不與大病初愈的人計較,我便是和顏悅色道:“我怎會給你捶肩,當真,當真是個夢。”

須臾,他又將信將疑問道:“不應該啊,你怎會在此守我一夜?當下還對我這般溫和?”他偏是沒完沒了了,我隨口誆他道:“我向來心善,見你病得厲害,也就不計前嫌,好生照顧你了。”這也是相當牽強,隨即問道:“你昨兒為何要翻牆?好好的大門不走,偏作個賊人。”

他蹙眉道:“我可是正人君子,哪是賊人。”忽是想起了什麼來,咦了一聲,又道,“我是來尋你的,當日之事,你可還記恨我?”我莞爾一笑,道:“看在你病了的份上,我便不記恨了。”他當日害我落水,我昨兒也將他嚇了,算是兩清。

他霎是眉目明朗,眉眼分外好看。我問道:“你為何這般畏懼鬼?”他與我靠了來,問道:“你可真想知道?”我既是問了,自是想知道,嘴上卻又是通達道:“我也是隨口一問,若是不便就不必說了。”

他與我招手,道:“你過來,我偷偷告訴你。”我思忖著他會不會耍些花招,可瞧著他方才一本正經模樣,也便是稍作躊躇,附耳過了去。他輕聲道:“我七歲之時,爹的正妻剛過了世,正妻之位一直懸著。於時爹最寵正是我娘親,那些女人便用盡了手段,成日裏裝神弄鬼,迫害我娘不成,便於我下了手。爾後娘晉了正室,她們才消停。”著實讓人唏噓,心下生了些心疼,他又道,“我是不與人講起這些的,不過我既是認定了你,自然也與你說了。”

我方是有些怔,他趁我未覺察之時,竟……竟於我臉上親了一口,驀然麵色緋紅,延至耳根,如是灼燒,我可是惱,著實惱,他卻是春風得意模樣,我出了粉拳往他俊臉上落去,便是撒了腿跑了。及至房中,鎖了門,可別叫人瞧見我這模樣,免得丟人。我將這一壺茶都飲盡了,仍褪不下緋紅,心頭卻是沉沉浮浮,不自在的緊,倒像是病了一般。與懷胥還有什麼兩清不兩清的,今兒這一筆,委實記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