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懷胥著實催得緊,今兒日暮時分也便啟程,連夜趕路,約莫明日巳時方能抵達。我同那時一般,著了男兒裝扮。懷胥因著車轅,俏生生笑道:“哪來的俊俏小公子,需不需大爺我送你一程?”
我將青皮橘子向他擲了去,道:“你如今還有興致與我玩笑?給你,吃個青橘。”來時方捎了幾個青皮橘子,他拿捏著橘子,遲疑道:“你還是自己留著,我便不要了,那日吃的當真酸。”
我盈盈道:“我去沈重卿處拿的,可是甘甜,當真不騙你。”他將信將疑,道:“若是又騙了我,如何?”我思量片刻,道:“若我騙了你,便給你為奴為妾。”
他驀然粲然生笑,瀲灩秋波般,道:“既是你說的,可別悔了。”他剝了瓣往嘴裏送,須臾作了苦相,道:“可真酸。清歌,你得給我為奴為妾了。”瞧他這般做戲著實不大相像,我蹬腿踹了他,道:“休想誆我,分明甘甜。”
於時沈重卿翩翩而至,白衣勝似凜冬雪。何日起,他常穿素色衣裳,相較烏沉沉的玄衣,多是溫潤雅致,和了幾分,當真教人心猿意馬。
懷胥早番不大耐煩,道:“老祖宗,你怎這般磨蹭,我這條命可都在你手上,你若不是記恨我往日種種,趁機報仇吧?”沈重卿翻身上了馬車,隻道:“你若是急,怎會悠然與清歌打情罵俏?”我遂是辯解道:“我可沒與他這登徒子,打情罵俏。”
他伸手將我捎上馬車,手心溫溫。懷胥笑吟吟道:“你不是醋了吧?”沈重卿未理得他,隻管吩咐車夫道:“出發吧。”遂是將他落於身後。
長夜行程漫漫,自是無趣,偏是又倦得很。懷胥一路隨著叨擾,道:“清歌,要不你與我一道吧,我想著還有鬼纏著我,著實慌。”我著實乏倦,不理得他,沈重卿道:“你好生拿著符,自然無事。”懷胥悶哼一聲,道:“你既是醋了,自然不願將她讓與我。”
我瞧著沈重卿亦是有些倦意,懷胥當真是擾得很,我便喚著安好道:“安好,你不是無趣嗎?我就將身子借你一用,與他聊聊。”安好亦是歡喜應了,須臾,我便於竹玉,被沉沉碧意裹著,當真舒坦。
我又是叮囑道:“安好,別太擾了,讓沈重卿好生歇會。”隨即沉沉而眠。
恍惚間,安好掀了車簾子,道:“你不正是想我與你聊會,聊便是了。”懷胥欣然道:“你方才不是倦了,怎又願與我聊了?”安好半做嬌嗔,道:“不正是你過於擾人,方才些倦意,又消磨了,當下著實清醒。”
懷胥忽是問道:“你可知瓊華縣有一處酒樓,蝦肉雲吞著實人間奇珍,你可去嚐過?”安好撐腮道:“那倒未去嚐過,不過蝦肉雲吞,姐姐倒是……”她知是說漏嘴,輕咳數聲掩了過去,接著道:“蝦肉雲吞,我昔日倒是做過。那時與妹妹一道下淺水抓蝦,可是撈了半籮筐,就做成了雲吞,當真至味,教爹爹也讚不絕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