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生怕情多累美人(1 / 2)

白日庭院秋千自倚,懷中環雲兒小憩,睡意酣。忽聞賓客至,方是醒神。瞧得來人,我倒未曾見過,一襲青衣,相貌周正,周身而縈脂粉氣息,亦不知到來所為何事,好生疑,便是問道:“這位公子,敢問姓名?前來所為何事?”

他驀然跪了下,委實教我一驚,他道:“清歌姑娘,懇請你救救蘿仙。”此言倒是詫異,為白蘿仙而來,大抵是戲班子的,抑或是懷生的人。忽是憶起當日老夫人所言,當是好生勸勸他們。委實覺得不妙。

我將他扶起,道:“公子,蘿仙遭遇何故?你且慢慢道來。”月梅上下打量一番,大抵瞧出他非富貴公子,兀自垂頭納鞋,靛青鞋麵,一針一線縫,拒是為他倒茶。我也便自個為他傾茶,他卻是未碰杯盞,滴水未飲。

他急赤白臉,道:“在下是戲班子的人,名為林馳,與蘿仙自小便是進了戲班子,相交甚好,她如今遇不測,我自是想替她解脫,便想著來懇求姑娘。”他自始也未道出為何事,偏是捉急,我便是問道:“白蘿仙她……”

我稍是提及白蘿仙,他便焦心而道:“前幾日,老夫人召了班主與蘿仙,說是蘿仙小曲唱的好,想將她收入懷府,價錢頗高,班主自是歡心,將蘿仙賣了去。”老夫人不大鍾意懷生與她往來,招進了府,反倒拉近了倆人,其中定然是有玄機。

他繼而道:“我本是為蘿仙歡喜的,以為她投個好落處。誰想不差兩日,老夫人竟將她毒打了一頓,關於柴房。班主既將蘿仙賣了,自然不顧她死活,亦是不敢與老夫人作對。我自個去求老夫人,她不待見。我想著清歌姑娘,沒準可以幫得上。”

老夫人將白蘿仙收進府,自是可以按著懷府的規矩處理,若她還在戲班子,免不得被人說道,老夫人倒是想得周全的。我偏是未料,老夫人手段頗是些狠辣,既不得成全他們,拍散了鴛鴦即好,怎倒折磨起了她?我非懷家人,自然是沒有說話的份,他怎會前來尋我。

我道:“懷府自有人在,你怎倒求我了?白蘿仙可是因與懷家五公子私相授受,才受的罰,怎不叫他出麵?”他驀然一怔,似是並不知曉這樁情,沉吟許久,方才磕絆講道:“聽聞五公子被禁足,並未將此事與蘿仙聯係,如今才算清楚。蘿仙時常獨自外出,原來是與他幽會去了。”他麵色宛是失意秋葉,知曉此事,大抵沉沉。

我亦問道:“你怎不去求懷胥公子?老夫人最是疼愛他的。且佳人遇難,他估摸著會英雄救美的。”我稍是思量,前日所見懷胥醉成這般,大抵也顧不上些瑣事。林馳忽是道:“我想著老夫人既是認了你為孫媳婦,你自然是說得上話的。不然,你也可委懷胥公子說上一說。”

老夫人認我,估摸不過因著懷胥喜歡,她才認下的,打心底,也不過不大待見。半晌,我才道:“我便去瞧一瞧,若幫得上自然是幫的,若幫不上,切莫怨我。”他適才鬆口氣,神色緩,道:“清歌姑娘肯幫,自然得感恩戴德,哪敢怨。”

將他送了走,月梅好是生怨,擱置了手頭的活,嗔道:“清歌,不過是下等的戲子,你怎也願幫他?淨是些得罪人不討好的活。那戲子,與懷家五少爺私相授受,本就該受罰的。老夫人將她關柴房算得上仁慈了。換作是沈府,可不僅如此。曾聽聞有丫鬟深夜出入老爺房中,教三姨太逮了去,剮了眼,挑了手腳筋,沉於湖底。若非伺候公子的丫鬟,平素不得出入秩幽居的,否則會被杖責。幸好你不是沈府的丫鬟,不然,早該死了千百回。”

我笑道:“我畢竟非沈府的丫鬟,又能將我如何?且我還是沈重卿自個帶回的。”她斜睨道:“不過與公子重歸於好,這發恃寵而驕。”我掂起靛青鞋子,笑道:“這不正合你意?”自我與沈重卿重歸於好後,繡帕鞋底相繼做起,倒是耐人尋味。她嗔怒奪了回,道:“你怎好捉弄我?還不趕緊打點打點,早些去懷府,將你應了人家的事辦了。”

這人愈發上了年紀,偏愛些嬌豔色彩,老夫人便喜人著得豔麗。此番與她求情的,著身素淨自是不大討喜,為是迎合她,挑了紫霞雲裳,臨行前。忽是問著月梅道:“月梅姐,老夫人究竟是怎樣的人?”

她思量半晌,道:“坊間傳言,老夫人為人心善,常去布施行善,為人稱道。不過這多是麵上功夫,畢竟掌管了懷府打小內務,城府總歸深的。名門望族的公子小姐皆是如此,自有人教導,清歌,你看人可得瞧清楚些。”道理自是明了,她與我這番話,自是心裏向著我的,會心笑道:“我知道了,月梅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