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君本寂寞誰須記(1 / 2)

穿了數尺長街,與沈重卿一道去牽了馬匹,正欲上馬之時,頸間驀然燒灼,我垂頭瞧著竹玉,瑩瑩赤光,燙得滲人。耳旁清晰聞得安好焦急喊道:“姐姐,姐姐,救我。”

我隨之大歎不妙,不知出了何故,也便焦灼問道:“怎麼了安好?”安好聞言道:“我方才出門,被符咒困著了,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道士,若我逮著他,我定讓他生不如死……”

我本是提心吊膽,偏是她這言辭教人忍俊不禁,我忍著笑意,道:“成了別罵了,省省氣力,我們這便來救你。”隨即沈重卿便問道:“安好出了何事?”我頗是不厚道盈盈道:“被符咒困了,還需我們替她解了。”

沈重卿並非我這般不厚道,正經道:“你快上馬,盡早救她,若是下符咒的道士來了,將她收了,這個妹妹你可保不住了。”我聽罷煞是懸了心,麵色沉,翻身上馬,他一路快馬加鞭,寒風吹得身形瑟瑟,將衣裳裹得愈發緊,亦是與他貼得愈發緊,倒是念著安好,心下再無顧及男女之情。

不多時,及了明清樓,往前再行了數尺,瞧得處民宅懸了塊照妖鏡,橫豎貼了些符,遠遠瞧見安好被細繩捆著,一麵掙紮,一麵咒罵,秀麵緋紅,瞧見我,才安了心喚道:“姐姐,你可算來救我了,這捆繩勒得我生疼。”

安好懸於簷上,奈何我及不得,遂是仰麵問道:“安好,如何解?”安好憤然道:“那個臭道士布了道陣法才將我困住的,撕了符咒破了陣便可。若不是我今日疏忽了,怎會被這奸詐小人暗算。”我笑著寬慰道:“好了好了,下次當心些吧。”

遂是伸手去揭高牆上的符咒,提腳也未及,忽修長手指將符咒撕下,我轉身便迎上了沈重卿,觸目便是白衣襟,窺得溫潤玉頸,嗅得細致微香,稍是仰麵與他四目相對,心頭竊喜,麵上大抵幾分羞,心下海棠花自開。

偏是安好不識趣喚了聲:“你們可別眉目傳情了,我如今還被困,你們竟有心思卿卿我我,也不顧及我如何想,倒先把我救下,我也好避個嫌,免得打擾你們。”我啐一聲,紅著麵兒道:“就你這小鬼話多。”

我驀然將符咒撕了,安好忽是從簷上飄飄然落下,將繩子散了去,她揉著手腕,麵上憤然道:“繩子浸了黑狗血,險些要了命,這臭道士,我要取他性命,這般害我。”我打斷道:“你可得了,且不說你有沒有本事取他性命,你還未知哪門的道士,怎麼取他性命。”安好遂是悶哼一聲,銷了聲。

須臾沈重卿將我送回府,忽是回身瞧著方才那民宅,竟有幾分印象,好似有日經過,見得明清樓的一個小廝溜了進去,驀然瞥見抹彤色身形,轉瞬消散了去,心下一疑,未多想,徑自離了去。

翌日午時,懷胥才登門,我方正收拾碗筷,他偏是坐了下,道:“別急著收拾,我還未食午飯,快去給我端個碗筷,盛滿飯。”我盈盈笑了聲,給他添了碗筷,道:“沒見過懷公子這般落魄模樣啊,竟來我這兒吃些殘羹冷炙了。”

他端著碗,吞咽著菜,含糊答道:“你好意思說,昨兒你將我獨自留在明清樓,我被這些姑娘們灌得不省人事,昨夜便留宿在了明清樓,都未回府。今兒醒了便急匆匆來尋你,你自個說吧,這賬要如何算?”

我瞧著懷胥頸間一行緋紅印子,哂笑道:“你今兒來是找我算賬的?可我看你昨夜大抵快活呢。”安好顯然也瞧見了紅印子,委屈道:“輕薄,無恥。”我瞧不見她麵上神情,光憑語氣,大抵分外委屈與不甘,心頭一緊,莫名幾分感同身受,是永遠擁有不了他的悲愀,我輕聲一歎。

懷胥執箸挑著盤中肉,眼下幾分不悅,道:“你哪瞧出我快活,我分明氣的很。什麼都未交代就將我扔了,你真是沒點良心,枉我對你掏心掏肺。”如此我才想起,大多時候我能棄便棄了他,如此說,我確實是白眼狼,心下免不了生愧意,我適時溫和討好道:“好了好了,那我便補償你,一壇羅浮春,姑姑親手釀的。”

他適才溫和了許多,笑道:“羅浮春我可不屑。不如這樣,後日蔣家千金生辰宴,你陪我一同去吧,如何?”我早聽聞蔣家小姐對懷胥有那般心思,懷胥偏偏瞧不上她,礙於兩家的官場關係,不好明裏拒絕,他邀我去生辰宴,不過拿我當個擋箭牌,叫蔣家那小姐死了心罷了。這等事,我自然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