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胸口的子彈(1 / 3)

“報告老板,報告老板!他又衝進去了,他又衝進去了!”中國大飯店的某個雙人標間裏,蘇恩曦大聲叫道。

“沒關係,沒關係!沒什麼好擔心的,死小孩總是會成長的,在他成長之前,我們應該接受他的任何任性。”衛生間裏傳來老板慵懶的聲音,他正在洗泡泡浴,絲毫沒有大戰來臨前的緊張感,“倒是麻衣怎麼樣了,有按照我們的計劃在行動嗎?這麼晚了想補一張去北極的飛機票可不容易啊!”

“別說補票了,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航班啊!”蘇恩曦憤怒地撕開一包薯片,抓出一把,狠狠地放進嘴裏嚼碎,“我們包了一整架飛機!要能在北極那種環境下飛行,要有技術高超的飛行員,最過分的是還要在一個小時內出發!你知道這些花了多少錢嗎?我的心在流血啊!”

“別傷心我的好姑娘,過了今天,那些錢就再也沒有意義了,換個角度來想,我們應該慶幸,現在有機會把那些錢花在有意義的地方上。”老板不急不緩地說道,“趁現在還有時間,你不想來洗個澡嗎?”

“你什麼意思?”蘇恩曦下意識地捂住胸口。

“我是說,今天是個盛大的日子,我們應該沐浴更衣,為了迎接今日清晨第一縷朝陽!”老板似乎一副尷尬的樣子。

“果然肚子上長小彪的女孩兒沒人要。”蘇恩曦吃著薯片,碎碎念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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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從未覺得心情如此的舒暢,為什麼呢?因為這才是自己內心真正想做的事情?路明非發現他居然越來越不了解自己了,最初進入卡塞爾學院可以說是被迫無奈,有關龍的事自己也是避之不及,現在居然會自己衝進龍巢,還為之感到開心。

路明非意識到,有些事情已經改變了,就像趙孟華說的那樣,自己已經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了。是什麼改變了自己呢?環境、機遇、努力?還是說這就是自己的命運?是周圍的一切吧,身邊的人、事、景、物,這一切編織成一張看不見的網,把自己和這個世界緊密地聯係起來,好像在告訴自己,這就是你活著的地方,如果真的存在命運,大概命運也就是由這些東西組成的吧!

現在,又是什麼在催促著我奔跑呢?人,她們,離自己最近的人,幾乎形影不離,也許還是,喜歡自己的人?自己又是怎麼看待她們的呢?自己的副手,小隊的夥伴,又或者是她們所說的臣子?不討厭,喜歡?如果她們真的喜歡我的話,我又如何呢?脫團的好機會啊,說不定表個白就有女朋友了,這種時候不能猶豫啊,路明非!

轉眼間路明非已經回到了岩壁前,他用雙手觸摸山洞裏的巨大岩壁,那岩壁閃爍著,發出黯淡的光芒,還差點什麼,吻,口中的鮮血,路明非回憶起來,他用童子切劃開自己的手指,按在岩壁上,鮮血湧出。再一次,聖潔的光芒將他吞沒,他又聽到那個威嚴的聲音。

“權與力,那是醉人的美酒,酒醒之後,留給人的,隻是無盡的悔恨……現在,我把它贈與你,以為我深知,我的時間已經結束了。下一個時代,需要一個人來為之製定秩序,而我老邁的心,已然無法勝任這樣的工作……”

在朦朧中,他看到死人之國裏的景象,那是殺戮的景象,血腥而美麗!

海洋與水之王盯著路明非離開的那個水潭,軒轅劍和軒轅弓同時發動,兩件傳說中的武器引動天地間金光閃爍,向劍刃和箭尖上聚集,宣揚著它們曾經的功績。

可是龍王不在乎,他依舊背對著姬耀梗和姬華梗,兩人的全力一擊從背後直接命中,墜落!海洋與水之王從空中墜落,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好像剛剛回過神,可是已經晚了,兩個攻擊分別毀掉了他腦部和藏在脊柱裏的主要神經,從某種意義上他已經死了,隻剩下軀體還在行動,渾身的肌肉抽搐掙紮,想完成大腦在最後時刻下達的命令。他趴在地上,全然不顧王的威嚴,醜陋的爬行,他把手伸過頭頂,拚命地向前,正指著水潭的方向。

一米,兩米,他艱難地移動,身後留下墨色的濃稠血液,好像瀝青一般。可是很快,他就再也不動了,他已經死了,最終沒能走出這個囚禁了他千萬年的死人之國。

姬華梗也失去了風王之瞳的支持,摔向地麵,耀接住了她,她們全身的龍化現象正在衰退,剛剛的全力一擊耗盡了她們的力量,又或者是交換來的力量。戰場上的女王已經不在了,剩下的隻是兩個女孩兒,普通的漂亮女孩。路明非第一次以異性的目光去看待她們,他忽然發現她們好美,超過這世間一切的珍寶。

路明非又回想起第一次在照片上看到她們的臉,那麼的完美無瑕,那種心頭忽然一顫的感覺,或許就是從那時起,自己就已經喜歡上他們了?又或者是在生日派對的那一次,受到眾人非議,就在自己孤獨憤怒的時候,她們出現了,她們稱我為王,或許就是從那時起,我就開始了這一段不明不白的感情?

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失去了海洋與水之王的威壓,路明非看見大量的死侍衝出水麵爬上神道,密密麻麻的,像潮水一樣好像要將她們兩個淹沒。

“啊啊啊啊!”路明非憤怒地大喊。

門徹底打開,他從腰間拔出童子切,據說在江戶時代,曾有人把六具屍體堆起來,用這把刀一斬而下,結果不僅斬開了屍體,連地麵都被刀刃割傷,童子切也因此而得名。

現在路明非用這把刀輕易的將還沒有進化完全的死侍腰斬,它們的鱗片也擋不住童子切的鋒利。其實光靠刀本身的鋒利還不足以徹底擊破死侍的防禦,同樣重要的還有持刀者的力量,在路明非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發生了某種變化。

這是他第二次進入這種狀態,上一次是在日本的街頭,隻不過他已經記不太清楚那時候的事了,這一次他沒有使用“不要死”的言靈,而是單純的憑借自己的意誌,所引發的效果也不盡相同。他的骨骼完美的結合,好像機械一樣精密,同時也更加利於肌肉發力,眼底有著濃濃的金色,渾身的肌肉處於爆發狀態,血和水濺在他身上都會快速蒸發,化作白色的煙霧。

“快跟上!”路明非伸出一隻手,將她們扶起來。

“為什麼……”姬華梗小聲說。

“不為什麼,這是我的決定!”路明非一邊揮舞著童子切,一邊大聲回答,“你不是問我我的使命在哪嗎?這就是我的回答,如果為王戰鬥時臣子的使命,那保護他的臣民就是王的使命!”

路明非的臉有點紅,也不隻是因為大量的活動,還是什麼別的原因。耀和華都不說話了,沉默地跟著他。

“我喜歡你們!”路明非忽然喊道,然後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衝去。

這裏的死侍為水底生活而進化,並不適應陸地作戰,不可思議的,路明非很快殺出了一條路。可是死侍仍在聚集,它們密密麻麻地爬出水麵,數百米寬的神道都被他們占據,數量何止千萬!它們跟在路明非的身後,瘋狂的向前爬去,動作就像離開了水的魚一樣笨拙。

路明非忽然明白自己為何能如此輕易的殺出一條路了,那是因為那些死侍的目標根本就不是他們,而是門,前往生者國度的門,那個水潭!不可計數的死侍,那數量甚至超過北京市的人口!足以輕鬆地毀滅這座城市!

可是路明非已經來不及思考更多,救出耀和華,這就是他全部的想法!他們撲向那個水潭,白色的光芒將他們吞沒。

那個瞬間,路明非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他沒有再次聽到那個威嚴的聲音,他意識到那個聲音已經徹底遠去了,心底好像忽然湧出一種悲傷,就像在送別某位老朋友,就像過去的自己逐漸遠離……

有什麼東西碎了,曾經維係了一個時代的規則、秩序,在這一刻被打碎!門,徹底開了,不隻是這一扇門,而是全世界的,所有的尼伯龍根都打開了!同時被開啟的,還有無數人的命運!戰爭已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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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誰,能理解你!

沒有誰,救得了你!

你隻能獨自一人,帶著你的命運,走向那注定的結局!

……

一輛履帶式雪地越野車在冰原上奔馳,上麵坐著的是諾諾,零和芬格爾,他們正向著北極點飛快地前進。諾諾坐在駕駛座上,她已經可以隱約的看見前方的光點,在漆黑的極夜中任何光芒都那麼顯眼。他們不知道前麵等著他們的是什麼,但多半那不是他們能夠應付得了的,可是他們依舊要前往,這就是混血種的使命。

使命感讓他們迫切地前進,而心底的危機感讓他們幾乎要轉身逃跑。就在這樣微妙的心情裏,毫無預兆地,光芒在他們眼前爆發,好像要與籠罩這片大地的極夜為敵,提前為世界帶來白晝!

一切都開始了,在這光芒中!黑色的尖塔刺破白色的大地,數米厚的冰層像紙一樣被撕裂,巨大的黑色建築憑空拔地而起,那是龍族的王城,屹立在這極北的世界之巔!

越野車熄火了,緩緩地停下,他們沒油了!

諾諾從後備箱裏卸下一輛小型的雪地摩托。

“到這裏就夠了,我隻是不想沒有人給我送行。是我抽出了越野車的油,備用的汽油我放在後備箱裏了,你們自己解決!”她說話的語氣就好像在自言自語。

很快,雪地摩托被發動,諾諾輕快地騎上去,可是忽然她又停住了,片刻的沉默,然後說:“每個人都有奔向他們命運的時候,你們的命運又在何方呢?”

說著她發動了雪地摩托,摩托雖然小,動力卻很強勁,不一會兒就把越野車遠遠地甩在了身後,留下茫然的兩人,望著她遠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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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看到的是奇跡,龍族的奇跡,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奇跡!兩個世界的界限變得模糊,黑色的王城好像是從海底衝出水麵,在白色的冰原上屹立,兩種顏色形成鮮明的對比。冰層破裂,幾十噸重的浮冰被撞上天空,碎成十幾塊,然後又摔入海底。

芬格爾和零在遠處觀望,他從來沒有覺得一個建築是如此的宏偉、神聖,無處不彰顯著王的氣度和威嚴。

一個墨綠色的身影從城堡裏的一座高塔上衝出,高高地躍起,劃破黑白兩色的世界。那是楚子航,他身穿墨綠色的防寒服,和卡塞爾學院的校服是同樣的顏色。

楚子航身後背著愷撒,他經過二度爆血後的身軀已經開始顯露出龍類的特征,鱗片覆蓋了他一半的麵孔。多餘的負重已經全部被扔掉,被留下的就隻有楚子航腰間的蜘蛛切,他已經把這把刀當成了村雨,他習慣於把這把刀帶在身邊,否則他會覺得不安。

半龍化後楚子航強而有力的雙腿足可以帶著愷撒跳出幾十米,他以空中的浮冰為踏板,快速的跳躍,一雙黃金瞳以驚人的動態視力捕捉空中每一塊冰的位置、方向和速度,然後快速計算出合理的前進路線,擋在他路上的冰塊都被君焰融化然後蒸發,絲毫不能影響他前進的速度。

他成功了!他平穩地在北極的冰層上著陸,然後發足狂奔,速度超過世界上任何跑步運動員,低伏著的身姿好像獵豹,充滿了速度的美感,令人難以想象他的背後還背著一個想愷撒這樣,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壯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