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詩還在習慣性抽噎著。沉默半晌,終究接過那張麵巾紙,往臉上胡亂抹了抹,鼻音濃重地說了聲:“謝謝。”
“不客氣,”雷振凡凝望她,“什麼事這麼傷心,可以說說嗎?”
詩詩甩了甩頭,馬尾隨之晃動。“我哭得很醜吧。”她吸了吸鼻子。
雷振凡淡淡地說,“哭得很傷心——連我都傷心起來了。”
詩詩地上他的視線,“我哭我的,你傷心什麼?”
“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嗎?”
“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說完,竟覺得有點好笑。“你怎麼會在這裏。”
“和這裏的兄弟談點事。沒想到一從茶樓出來便看到你蹲在這裏哭。如果遇到什麼麻煩事,可以告訴我,我會盡力幫你。”
“謝謝。”
“你打算去哪裏?我送你吧。”
詩詩搖了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回家就好。”
“我記得你好像住在旺角。”
“你‘記得’?”詩詩敏感地蹙起眉尖,“你怎麼會知道。”
“其實我也住在那附近,所以經常看見你關了店往那條路回家。”雷振凡和煦的臉上有淺笑,“走吧,我送你。從這裏走回家太遠了。”
詩詩這次沒有拒絕。她和雷振凡並肩走,才發現他的身材很高。不同於夜修徹的偉岸壯碩,他是修長的,雖然是瘦長體型,倒不見得文弱,綣起的袖子露出半截手臂,肌肉鍛煉得很好,看起來很有力量。他開一輛悍馬越野。“可以說說嗎?”
“說什麼?”
“剛剛為什麼哭?”
詩詩覺得雷振凡還不足以讓她卸下心防,當她忠實聽眾。雖然他確實幫了她很多忙。她隻歎了口氣,“我覺得我很衰。從小衰到大。”
雷振凡安慰她,“總有一天能轉運的。”
“不知道那一天我會不會等得到,”詩詩又開始怨歎了,“我覺得說不明有一天我會把自己衰死。”
雷振凡瞥她一眼,“童言無忌,大風吹去,這樣的話不能亂說的。”
林詩詩忽然覺得有點兒溫暖。他語氣裏淡淡的寵溺,嗯……是寵溺吧?讓她覺得有些貼心。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她現在很需要安慰的話語,來慰藉她受傷的心。她主動邀請,“我請你吃飯吧——不過我隻請得起大排檔。”
雷振凡笑了,“好。”
他們停在家附近的一家排檔,點了幾個小菜,詩詩大口大口吃起來,看起來胃口很好。雷振凡隻是淡淡微笑看她,偶爾喝一口茶。“詩詩。”他開口。
“嗯?”她一邊扒飯一邊看他。
“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對生活充滿信心。你的人生很明亮。你說你衰,其實我何嚐不是?但我沒有抱怨過,也不需要哭。我們要做的,隻有努力。”
林詩詩驚訝地看著他,“你哪裏能比得過我。”
“怎麼比不過?”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爸好賭,虐待我媽,我媽以丈夫為天,把我賣了繼續讓他賭。”看到她眼裏的詫異,他笑意更深,“接收我的那戶人家家裏情況很差,我初中沒畢業就出來混了。可是我不想混這行,但是入了這一行,想脫身卻沒那麼容易——比起你來,你覺得你衰還是我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