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1)

等到天際劃過白光,他睜開半閉的眼,一整夜都沒睡,半邊側躺的身體,早已經麻木了,至於叫他如此強迫自己保持這樣睡眠姿勢的女人卻不見了蹤影。

頭重腳輕的感覺實在夠糟糕,他下意識地找她。

窗戶被打開了,窗簾拉開了外圍的厚重,陣陣微風浮繞剩下的那層薄透,吹散被圍困在這房子裏所有停滯的空氣,有臃懶的陽光,多半是夏風拽不動的明黃色,在還未徹底凶惡的時候,願意照亮每一寸空間,灰塵也樂意享受漂浮的快感,就乘著那片剛剛著陸的陽光,好象永遠也落不下來。

“早!”她係著圍裙,把頭發盤在腦後,從廚房裏鑽出來,腳步有些快,有白光被她的身影撞,碎在她的腳邊,腳踝也被曬燙了。

“早!”他看著她,在眼前不做停留,轉身,拿到需要的東西,閃身不見。

她是第一個他所認識的,在清早願意如此忙碌的女人。

“昨晚沒睡好?”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又走過身邊,邊問,不忘移動腳步。

“還好。”分明沒睡著,可是,不能告訴她。“怎麼這麼早?”

繁艾看著他,一臉的清早迷茫,忍不住想笑。

“我怕你會比我早。”笑笑,在從他的身旁繞過,卻碰到他的手臂。

“哦?”潘子煊感受到來自她光裸手臂上的軟滑觸感,拽住她,“為什麼?”

繁艾弩弩嘴巴,用手指指著廚房的方向,小聲說,“呃……昨晚……你一定很累,所以,現在一定餓了。”

他微微把頭向下偏斜,想把她的話聽得更清楚一些,可是,卻看見她隱隱閃躲的眼神,不敢看他。他突然意識到她話裏的意思,突然想逗逗她,“恩,確實有點餓,不過,昨晚,一點也不累。”

他看見她的臉頰邊突然泛出的紅,“結婚這麼久,還是這麼容易臉紅。”

繁艾聽見他的笑聲,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跟她開玩笑。感覺他伸出手圈住自己,順勢把臉埋進他的臂彎裏,“那隻是因為你……”

他看見她的吞吐,想告訴她,直到現在,他才開始明白她所有因他而起的各種情緒,包括現在的羞怯。

倆人就這麼抱著,直到——

繁艾想起廚房裏正跳竄的火苗,正燒著早餐。

潘子煊想起新加坡,司機一定正在去接他的路上。

於是,一個清晨的和諧愜意就此被慌亂倉促驅逐出境。繁艾跳起來,連忙鑽進廚房照顧為他準備的早餐,潘子煊洗漱,換衣服,想起要打電話讓司機來這兒接他,可又想起文件全落在家裏,包括行李。

看來他還是得辜負她清早的忙碌。

繁艾聽見他的動靜,關上火,連忙轉過身去,迎接她的卻是一個結結實實的吻,閉上眼睛前的最後一秒,她看見他細長而明亮的眼睛,閃動著一些她從沒看見過的東西,既輕淺,又深邃。

“繁艾?”

“恩?”她閉上眼睛,鼻間滿滿的他的氣味。

“你又臉紅了……”他鬆開她,附在她的耳邊說。

繁艾感覺臉上的血液運動異常激烈,她發現自己對他突如其來的玩笑根本毫無抵抗力,訥訥地看著他後退一步,帶著笑,再訥訥地看他轉身。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再拍一拍兩頰,呼一口氣,看來,夏天真的徹底來了,難怪這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