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1)

像無數個即將醒來的早晨一樣,郭斯曼會先趁著腦袋空白的時候思考現在幾點了,想不出的話會煩躁,然後,睜開眼睛,一天就從塞滿起床氣的這裏開始了。

可是,很顯然,今天早晨,她的腦袋很責任心地多替她準備了幾個問題。譬如,我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最最重要的是,這裏是什麼地方。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頭很重,還有股惡心的味道。

身後似乎有呼吸,深而滯重,不對勁。直到看見床邊散落一地的衣服,一陣龐大的無力感,她恨不得化做一股氫氣,有多高就飄多高。

“混蛋!你給我滾出去!”她卷著被子跳下床,看著床上睡得正酣的男人,想一腳把他揣飛。

毫無反應,倒是她自己看不得那具赤裸的男人身體,這個男人,簡直無恥到了境界。

“別裝了,快給我起來!”這完全是她人生中的又一次敗筆,她快瘋了。

“早。”楊彥其撐起上身,眯起眼睛欣賞眼前抓狂的女人,還是這麼美。

“你簡直是個禽獸!”她抱頭,揉亂了頭發,除了對他大叫,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什麼。

“我勸你小聲一點,別吵到隔壁。”她的反應,的確還是和三年前一樣,要是非得找到點變化,就是更美了。

“隔壁?”神經快癱瘓了,不知道這樣的反問看起來有多可笑。

“恩,潘就睡在隔壁的房間。”他順手點了床頭的一支煙,吸兩口,再使勁按進早已經滿當當的煙灰缸裏,那些全是昨夜的戰績。

郭斯曼楞了一下,忍不住無奈地歪過脖子,喉嚨裏發出一聲“悲鳴”,天,這種懊惱的事情,一輩子,真的,經曆過一次就想撞牆自殺。

為什麼,聰明如她,卻又總是不停地幹蠢事?

“你說,昨晚又是怎麼回事?”暴躁過後,再檢討完畢,她垂下肩膀,無力。

“你想知道什麼?如果是發生在這張床上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抬起頭來,又是一副無賴的嘴臉,算了,反正,在她的心裏,他的形象一直無恥的根深蒂固。

“你的嘴巴永遠都那麼不長進!我看我是嫌自己瘋地不夠徹底才問你!”郭斯曼蹲下來,撿起自己的衣服。

“你過來,我就告訴你。”楊彥其伸過手,再點一支煙,使勁吸了一口,再用力泯滅了那點猩紅,好象要把全身所有的悵然都按進那方厚厚的玻璃容器裏,又抬眼,直逼視著她。

她明明看見他嘴角的不懷好意,可是她還是走了過去,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真的瘋了。

“昨晚,你一直抱著我,說你想我。”他頓住,看見她皺著的眉,瞳孔裏印著他的眼,抬起手來,勾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郭斯曼徹底崩盤。

“然後嘛……。就是這樣,我吻了你,當然,昨天你給了我回應,不像現在這樣。”他離開她的唇,聳了聳肩膀。

於是,偌大的房間裏,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啪”得一聲。

她可以容忍自己的放縱,卻不能容忍他滿眼的滿不在乎。他沒有資格不在乎,一直以來都隻有她能有。

楊彥其摸了摸半邊臉,移動眼的焦距,對準她的臉,是一臉的怒氣。這女人的脾氣還是這麼剽悍。

“這是第幾次?這個世界上,大概就隻有你敢動手打我。”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大概隻是因為她。

“你滾!我現在不想看見你!”郭斯曼把臉別過去,感覺露在外麵的鎖骨,震得快碎了。

男人背過身去穿衣服,說什麼都是活活作踐。女人也背過身去,說什麼也不掉眼淚。

清晨的白光終於穿透厚厚的窗簾,潘子煊翻過身來,疲勞加酒精,讓整個人萎靡。沉沉地腦袋裏,不停地跳竄不同的畫麵,壓迫睡神經,睡眠質量實在不理想。

時間定格在八點,她一定早早起床了,拉開窗簾,再忙碌,卻又享受。

其實,屬於繁艾的這個早晨有點糟糕。

昨天晚上,那兩位奇怪的客人拉著她拷問了一番,就在他們把所有她從沒想過的問題強行拉到她的眼前來,他們卻說,恩,時間到了,他們要休息了。

她盤著腿坐在地上,把所有從沒想過的問題,一一放在腦袋裏過濾一番。等到想到心思翻滾,欲罷不能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夜深了。

一個人不敢回家,蜷在沙發上,整整一夜。

翻來覆去,腦袋裏滿是那句“喂?”,還有那兩位自稱是潘爸爸和潘媽媽的奇怪客人。

現在是清晨八點,她告訴自己得回家換衣服,給珍珠準備食物,然後,緊巴巴地趕去公司,或許,很有可能今天會遲到。

她在清晨比較容易縮水的腦袋在彙集了如此龐雜的想法之後,隻想到一個字,逃。

可是,就在手即將剛碰到門邊的時候,身後的聲音突然響起,“這麼早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