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1)

“那曼曼呢?她該怎麼辦?”鄧懷雲抬起下巴,忍不住對著眼前的兒子扯一嗓子。“我真是不懂,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人家好好的姑娘都快三十歲了,呆在你身邊,沒嫁人,難道你都不明白?”

好,這個問題完全在以五百碼的速度在拐彎,再呲拉一聲頓住,最後急迫地完成升級。

“我們真的隻是朋友,老朋友。”潘子煊看見鄧女士的眼神突然生出不少的哀怨來,再帶著這股哀怨往繁艾所在的房間的方向瞟了瞟。

“當真是為了朋友而朋友,還是因為她?”她伸出食指,劃過眼前,再停下來,那些眼底錯雜的哀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漠然。

這種默然甚至不必掩飾,更帶著忽視。

潘子煊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看見繁艾就站在門後,半張臉掩在窄窄的門縫之後,眼神落寞地垂下去,她無法加入他們的談話,更無法置身事外。

他看著她,移不開視線。

“我相信曼曼一定也有自己的打算,難道你認為結婚僅僅是一項該在規定的時間裏完成的任務?還是如果誰在我的身邊徘徊過久,卻仍然單身,我就該負責她的終身大事?”誰都有脾氣,往往被親密的人所誤解,更容易泄露。

“你這麼大聲幹什麼?”鄧懷雲“豁”地站起來,看著整正高自己一個頭的兒子,正為了另一個女人在和她如此大聲的爭辯,突然全身戒備。

潘子煊也不知道,怎麼來的力氣和她這樣說話。

“都給我住嘴!”一直沉默的潘玉林突然出聲。“子煊,我和你媽都知道你做事向來懂得分寸,我們都很放心。可是,關於結婚這件事,怎麼看都太草率。”

“至少,在禮節上你就欠缺了,一來,畢竟是婚姻大事,你竟然不知會父母?其次,對方也有父母,你這樣做實在太輕率,你讓人家怎麼看你,又怎樣看待你的父母?”

“爸,我是個成年人,我懂得自己的決定會有哪些後果,至於沒有告訴你們,我有自己的理由。”他看見她眼底那層浮動的寂寥,卻始終沒有抬頭看他一眼,終於背過身去,再輕輕地關上門。

那悶悶的一聲輕響,不急不緩的扣在心上,他有些莫名的忐忑。

“你找個合適時間,總得見見雙方的父母。”潘玉林發現他對著臥室的門,有些失神,多少能夠察覺點什麼。

“你剛回來,肯定也累了,我和你媽訂了酒店,先走了。”他站起來,突然要走。

潘子煊跟下去,一路送到樓下,潘玉林朝後揮了揮手,鄧懷雲正生著悶氣,頭也不抬。

繁艾開了窗,風吹得一頭一臉,抬頭,天色是一片像被灼燒後的紅,盤踞在頭頂,染紅了白雲,不太願意輕易褪色。

老實說,現在她的心情一點也不好,所以,她隻想到要回家。

潘子煊打開了門,就看見繁艾站在那裏,正要走的樣子。

“現在回去?”他問她。

“恩,我想回家。”她還是低著頭,不看他,聲音也訥訥的,“我已經兩天沒回去了,珍珠還在家裏。”

此刻,從他這個角度,隻能看見她的頭頂,有一圈淡淡的光弧,頭發看起來細而柔軟,披散下來,遮住小半張臉。

“繁艾?”他突然害怕起她的安靜來,像一隻上了發條的木頭鳥,喀噠喀噠的在心上漫不經心地踱著步子,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戛然而止。

“他們口中的曼曼是我的朋友兼同事……”他想自己必須得向她解釋點什麼,即便她什麼也不問。

“是不是那天幫你接電話的那個?”她突然仰起頭來,定定地看著他,是或不是,如果真的那麼重要,她不會選擇輕易地問出來。

她當然明白,對方在各自的生活必將呈現許多麵,然而,她僅僅占到了他生活的一點點,雖然她有自知之明,但是,等到三年後竟然發現有另一個女人的存在,哪怕隻有一點點的威脅,她也會難過。

還有他的父母,她不明白自己究竟被他們放在天平的哪一端,和“曼曼”相比,自然是輕得快飄起來,她不介意他們的冷淡,因為她完全不占任何時間優勢。隻是,那道眼神裏的漠視,叫她心涼了。

從昨天開始,她就一直在等待中不停地刷新心裏的平衡點,沒想到看到他,還是會委屈。

“對。”他點頭,這完全沒有隱瞞的必要。

“那你們一整晚都在一起?”問出來,她卻突然有些後悔。

他正要說話,一陣吱吱的振動聲,來自口袋裏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