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雨季進程(2 / 3)

“那你小時候恨不恨你媽?”

“怎麼可能嘛,我知道我媽很愛我的,那時候我爸媽上班都很忙,我也想多為他們分擔點事情……”

習錦覺不想再聽下去了,這是他最討厭的話題,“也是,多虧你有個這樣的媽媽,要不然怎麼能認識我呢。”習錦覺隨便說句話打斷了何清宇。

“你少臭美了!”何清宇推了習錦覺一把。

因為同意帶家屬,財務張姐把老公帶來了。吃飯的時候,習錦覺、朱居誠、何清宇、褚菁菁、吳江、張姐兩口七個人坐一桌,也勉強算得上熱鬧。隻是習錦覺、何清宇跟褚菁菁三個人之間,始終充斥著尷尬加不滿的氛圍。

習錦覺弄清楚了何清宇跟褚菁菁之間的來龍去脈,他想現在褚菁菁對何清宇肯定極為不滿,而何清宇因為害羞,不會跟褚菁菁有太多接觸,所以自己跟褚菁菁之間的事,應該會成為個秘密然後不了了之。

何清宇看見褚菁菁,總覺得她的眼神裏帶著嘲諷。當初自己騙她說想鍛煉一下,做做保姆也挺好,你就讓我做下去吧。現在真相大白,褚菁菁心裏一定笑死我了。真丟人!最好以後都不要再見她。

褚菁菁恨何清宇恨得牙癢癢的。都怪我當時想偷懶,要找一個讓習錦覺滿意的保姆實在不容易,既然這丫頭說想留下來那正好,省得我大熱天兒的滿大街去找家政公司,皮膚都曬黑了!可是沒想到這丫頭居然是為了這個!呸!不要臉!想想那天本來都成功了,卻被這賤女人弄翻了,肯定她早就在監視我,才會這麼巧!

三人各有心思,隻默默吃著飯,還好朱居誠為了將這次郊遊搞成功準備了一些話題,才沒有冷場。

吃過飯,吳江、褚菁菁和張姐兩口四個人一桌正好打麻將,習錦覺和朱居誠都是在北方長大的,對這種娛樂不是很上癮,三個人就隨便在田間小道上散步。現在是盛夏時節,但今年重慶很反常,從六月中旬起一直下雨,下了有一個多月了,所以氣溫並沒有達到“火爐”以往的高度,反而是涼風習習正宜人。由於時常下雨的關係,田間的青蛙特別多,“呱!呱!”的聲音此起彼伏,鬧成一片。

“我們來捉青蛙吧?”習錦覺說,他小時候在農村呆過,現正還依稀記得兒時捉青蛙的樂趣,現在聽著蛙聲突然來了興致。

“不好吧?青蛙是益蟲,本來就越來越少了,還是有點環保意識吧。”何清宇沒捉過,有點害怕,所以比較反對。

“什麼環保意識,捉青蛙是犯法的!”朱居誠大聲說,他是在鋼筋水泥的森林中長大的,對這些田間小趣味完全不明白。

“你倆瞎吵吵啥?我們捉著玩嘛,捉了再放回去不就得了。幹脆我們來個捉青蛙比賽,用一個小時時間,看誰的青蛙捉得多,前提是必須捉活的,不能把青蛙弄死了,死一隻得抵掉抓住的兩隻,怎麼樣?”習錦覺興高采烈的說。

朱居誠和何清宇對望了兩眼,想想也挺有意思,朱居誠先同意了,看朱居誠都同意了,雖然有點害怕,何清宇還是點了點頭。

於是三人忙活起來,各想各的辦法:習錦覺對小時候捉青蛙還有一點印象,他向農家樂老板借了釣魚竿和魚鉤,再準備一個裝青蛙的麻布口袋,隻要把魚鉤遞到青蛙嘴邊,它就會吃,不管有沒有誘餌,這樣就像釣魚一樣很輕鬆就能把青蛙放進麻布口袋了。

朱居誠可不知道這些,他隻找來了布口袋,準備用最原始的辦法:用手抓。看見青蛙先按兵不動,然後猛然跳出去用做成拱形的雙手把青蛙按住。那跳躍的姿勢,簡直跟前麵的青蛙相差無幾,隻可惜速度上慢了些。雖然法子是笨了點,可是憑借朱居誠靈活的身手,還真被他按住兩三隻。

何清宇就更慘了,不但身手沒法跟朱居誠比,還有點怕這蹦蹦跳跳的玩意兒。她向農家樂老板借了一個帶手柄的網,想網兩隻,每次網還沒伸出青蛙就跳走了,看看馬上就一個小時了,一隻都沒撈著。何清宇氣呼呼的坐在田坎邊上,心想這可怎麼辦,交白卷多丟人,肯定會被他們笑死。

可能何清宇一個人坐的位置比較隱蔽,另外兩人居然好幾次從她身邊過都沒發現她。這到給了她提示:幹脆偷他們的,比自己抓來的快多了。

打定了主意,何清宇決定守株待兔,仍然靜靜的坐著沒動。果然過了一會,朱居誠就從身邊過,何清宇瞄了一眼他的袋子,癟癟的,看來也不過一兩隻,何清宇想連這麼可憐的人都偷太缺德,於是放過了他。再等一會,終於等來了習錦覺,習錦覺的袋子裏鼓鼓的,不知道有多少。何清宇心中一陣竊喜,盯著習錦覺找到下一個目標,正準備鉤子的時候,爬過去悄悄抓起了他放在一邊的袋子。可能由於得手後的喜悅,何清宇大意的弄出了聲音,被習錦覺發現不對頭,往後一看袋子不見了。

何清宇以為被發現了,忍不住笑起來,一手抓住袋子就跑,邊跑邊喊:“我贏了!我贏了!我手裏的青蛙最多!”

“不帶耍賴的!”習錦覺在後麵喊。

“你們這是幹嘛呢?到底誰贏了?反正不是我!”朱居誠直起身,搖了搖手裏空空的口袋說。

“還給我!你這個小賴皮!”習錦覺開始追。

“在我手裏就是我的!”何清宇高興的想揮舞一下手裏的袋子,好像重了點還揮不動。看著習錦覺追過來,趕緊向朱居誠跑去,想讓他作證。

這陣子隔一兩天就要下幾天雨,田坎上的土都是鬆的,何清宇哪裏知道這些,一腳稍微往邊上踩了點,把土踩垮了,她身體一偏,就栽進了水田裏。

“啊!”何清宇下意識的狂喊了一聲,習錦覺和朱居誠看見她倒下去了,都趕緊跑過來,卻看見何清宇在水田裏掙紮著,就是爬不起來,整個身體都摔下去了,抓著青蛙口袋的那隻手卻始終立在外麵,五個手指頭還死死的抓著袋口,那場景,跟董存瑞托的炸藥包一樣。習錦覺和朱居誠忍不住狂笑起來,笑聲在空曠的田野上放肆的傳開。習錦覺邊笑邊上去想把她拉起來,朱居誠卻趕緊拿出手機拍照,怕錯過了這麼精彩的鏡頭。

等何清宇出來的時候,一身全是泥,頭發上都沒能避免,隻有那隻拿著青蛙袋子的胳膊出淤泥而不染,看得習錦覺和朱居誠更是狂笑不止。何清宇被他們笑得不好意思,青蛙也放了,抹了一把身上的泥就往兩人身上擦去。

“好了,好了,我們不笑了,你趕緊去洗澡換衣服吧。”習錦覺抓住了何清宇抓滿泥土的雙手沒讓她得逞。

“討厭!都是你出的餿主意,害的我成了這個樣子!你們還笑!不準笑!”何清宇撒嬌的說。

“趕緊去洗澡吧,呆會泥幹了很難洗的!”習錦覺推了她一把。

“那今天得算我贏!”何清宇還不依不饒的嘟著嘴。

“好,好,你贏了!”習錦覺說。

何清宇終於笑開了花,一左一右僵硬的走去房間。

“很久沒有這樣高興了!”朱居誠在後麵說。

“也不是呀。”習錦覺說。

“你現在甜蜜著,當然不知道我們這些光棍的苦了!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朱居誠說。

“怎麼你最近總這麼婆婆媽媽的?發情期到了?來,我們好好聊聊。”習錦覺拉著朱居誠在院子的石凳子上坐下,準備跟他長談一翻。

“朱老大!”褚菁菁從屋子裏走過來,她管朱居誠叫朱老大,免得叫朱總跟豬種諧音。

“怎麼了?”朱居誠問。

“三缺一,來頂個角。”褚菁菁說著就來拉朱居誠的胳膊,整個過程完全當習錦覺不存在。

習錦覺現在實在不想麵對褚菁菁,站起來對他們說:“你們聊,我去洗澡了,這一身臭汗!”說完就往房間走去。

“你們不打得好好的嗎?”朱居誠賴在凳子上不想去。

“吳江明天要值班,他不打了,我們正在興頭上呢。”褚菁菁說著抱住朱居誠的胳膊就開始拽。

朱居誠感覺胳膊在褚菁菁豐滿的懷抱裏蹭來蹭去,心跳一下子就加速,為了避免身體有下一步反應,他立馬站起來,紅著臉朝麻將室走,褚菁菁在後麵輕笑了一聲,她這招對朱居誠百試不爽。

何清宇洗完澡出來,在房間裏沒看見習錦覺和朱居誠,在二樓找了找,發現習錦覺正坐在大陽台上發呆。農家樂的房子共兩層,二樓中間是一小塊公共場地,連通著一個大陽台,兩邊是幾個帶衛生間的客房。一樓的客房都不帶衛生間,另外麻將室和餐廳都在一樓。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何清宇在習錦覺身邊坐下,老板還蠻周到,知道夏天晚上蚊子多,天一黑就在陽台上點上了蚊香。

“什麼都沒想,在聽青蛙的叫聲,很久沒聽著青蛙的叫聲睡覺了。”習錦覺閉著眼睛,在記憶深處搜尋著什麼。

“是呀,這種天氣真舒服。”何清宇伸開雙臂任輕柔涼爽的風輕撫著皮膚,滑滑的感覺很舒服。

“我在說青蛙的叫聲,沒說天氣。”習錦覺有點生氣,覺得何清宇根本不能體會他的感覺,說的話簡直就是殺風景。

“有這種天氣才會有青蛙的叫聲嘛。”何清宇狡辯的說,“你以前經常聽著青蛙的叫聲睡覺?”她想起剛才習錦覺說的話。

“是啊,我小時候在農村呆過一陣。”

“好玩嗎?”

“好玩,捉青蛙,偷人家地裏的菜,偷人家放的鴨子,烤土豆,烤玉米,爬到桑樹上去吃桑葚,吃飽了就睡一覺。”習錦覺閉著眼睛說,腦海裏浮現著一幕幕的情景。

“好像很有意思。”何清宇看著他的神情,想象著一群光屁股小孩跑在農田間的樣子。

“像你們這種在鋼筋水泥的森林中長大的孩子是不會明白小孩子的樂趣的。”

“想象的到,可惜我沒有那種運氣。”何清宇把頭靠在習錦覺胳膊上,剛洗過的頭發散發著一股清香。

“就算你小時候在農村生活,等到你們那個時候,農村也不像我們那時那樣好玩了。樹都被砍了,田地修了高樓,水溝裏也再見不到魚。”

“什麼呀,說的你比我大很多似的。”何清宇突然想起了什麼,抬起頭睜大眼睛對習錦覺說:“對了覺仔,有件事我忘了向你坦白。”

“什麼事?”習錦覺以為是墊錢的事。

“其實我不是剛畢業的大學生。”

習錦覺坐正了身體,把何清宇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翻,“你不會已經三四十歲,離過好多次婚了吧?”

“去你的!”何清宇掄起拳頭砸了一下習錦覺的胳膊,“我二十六,隻比菁菁姐小幾個月。”

“難道從畢業到今年為止你一直都在家閑呆著沒工作?”習錦覺聯係上許多疑點。

“當然不可能,我以前在國企上班,挺沒意思的,不想上了,就把工作辭了。”

“之後呢,打算怎麼辦?”

“我媽給了我兩個選擇,要麼出國留學,要麼去她那兒上班,我本來選了出國。”

“說清楚,別這麼沒頭沒腦的。”

“你別急,聽我慢慢說嘛。我爸是國企的廠長,就是菁菁姐父母呆的那個機械廠,你知道的。我媽在解放碑那邊開了一個書城,已經經營很多年了。畢業後爸爸安排我進了他們廠混點工作經驗,國企嘛,一天到晚沒多少事做,閑的要死,我媽看不下去,就給我兩條路讓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