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霖大概從沒想到,這句輕描淡寫的話,成為了徹底激怒葉瑾初的導火索。
他親手打開了鐵籠的鎖,放出了裏麵的洪水猛獸。
葉瑾初原本壓抑著的對葉家的嫌惡之情,在這一瞬間悉數爆發出來。
“老匹夫,誰準你那樣評價我母親?!”怒上心頭,葉瑾初語氣冰冷。
聽到葉瑾初的話,葉傾霖瞬間眉頭緊鎖,睜圓了眼睛怒視著她,本就不和善的麵容顯得更加凶惡,那表情活像貼在門上辟邪的鍾馗。
見到葉瑾初這幅樣子,二嬸率先發話:“葉瑾初!這是你應該跟長輩說話的態度嗎?”
二叔附和著:“初初,你不能因為母親去世的早就缺少管教。”
葉瑾漣也不忘嘲諷:“就是,有娘生沒娘養。”
葉傾霖用手杖敲了敲地板,厲聲說道:
“葉瑾初,瞧瞧你現在這副模樣!是誰把你教成這樣的!”
“葉陌藍當年毀棄婚約離家出走,我們葉家丟了多大的臉!”
“身為她的女兒,你也要學她那麼任性嗎?”
“你既然姓葉,自然要為家族的利益考慮!更何況,我們這也是為你著想!”
二嬸附和道:“是啊,隻要你嫁入關家,這輩子什麼都不用愁!你這丫頭,怎麼不理解爺爺的苦心?”
笑話,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在葉家人眼裏,顏麵真是天大的東西,利益則要優先於一切人權。
咄咄逼人的話語在耳邊響起,葉瑾初輕笑一聲,伸手把鬢角的頭發挽到耳後,然後抬起眼,直視這些豺狼虎豹。
她笑著開口,目光卻是冰冷的:“說來說去,你們非要我嫁給關陶陶,不就是因為我是你們口中‘葉家的女兒’;你們現在能站在這裏冠冕堂皇地對我頤指氣使,不也是因為我是‘葉家的女兒’。”
葉瑾初銳利的目光掃過高高在上的葉傾霖和煽風點火的二叔一家。
“想當年,你們也是這樣勒令我母親去聯姻的吧?”
她有一種敏銳的直覺,她不屬於這裏。
這個烏煙瘴氣的家族,不是她的家。
這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衣冠禽獸,也不是她的家人。
那她是誰?她到底來自何方?
腦海中,那個模糊的夢境若隱若現。
古色古香的小院裏,教女孩琴棋書畫的慈祥老婦人。
家門前,收拾行囊準備離開的少年。
這些場景的記憶碎片在她的腦海中閃過,陌生而熟悉,仿佛夢境裏才是她最初的歸宿。
“嗬,隻要前提不成立,一切假設都是無用。”
她微微垂下眼眸,再次睜眼時,堅定的目光無人能撼動。
“從現在開始,我葉瑾初和葉家斷絕關係。從此以往,誰都沒有機會、也沒有資格再把這個腐朽家族的教條和規則強加在我身上。”
這個對她來說毫無歸屬感的家庭,不待也罷。
葉傾霖為之一震。
這一幕,仿佛把他帶回了二十多年前,那個同樣年輕而決絕的女孩也曾站在他麵前。
“爸,我意已決,如果您固執反對,那我隻能和您斷絕父女關係。”
“葉陌藍!你出了這個門,就別想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