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山東回到夾山坳,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林子叔的家。
林子叔的家和我家隔了一條河,隻要過了河,就能看到林子叔家的房子,他家的房子是去年剛蓋的,花了不少的錢。
我們兩人到林子叔家的時候,正好趕上喪樂隊新接了業務。
幹我們這個行當也沒有辦法,不能保證每天都有生意上門,但是,隻要有了生意,那可是不管刮風下雨都要去的。
“不凡,你們兩個回來的正好,帶上家夥事一起走吧。”
在這裏,我還是得介紹我們這個喪樂隊的組成,林子叔現在是喪樂隊的隊長,負責業務的承攬,也是我們喪樂隊的主心骨。
二胡跟板胡現在是嘎子叔拉的,以前這個行當我父親幹的,現在他走了,嘎子叔也隻能勉為其難的接上來了。
大佬蔫擅長小鼓和快板,這東西承擔著喪樂隊吹奏樂器的節奏,是最關鍵的部分。
其餘的幾個都有自己的分工,而我和小山東,嗩呐吹奏這一塊就交給我們了。
經過宋家老太太的那一場喪事,小山東吹嗩呐的本事都被大家接受,也就自然而然的被劃歸成了我們喪樂隊的成員之一。
今天去的這一家是林子叔他們村村長家裏,死者是村長的女兒,因為去河邊嬉水,失足掉了下去,最後還是在下遊的村裏被撈上來的。
在我父親擔任喪樂隊隊長的時候,這種業務他一般是不接的,我聽他跟我說過,這種枉死之人,死了之後怨氣極深,如果伺候的不好,會引火燒身的。
但是現在是我們樂隊生意最清淡的時候,為了大家的生計,林子叔沒有辦法,還是應承下了這生意,更何況死者還是他們村村長的女兒,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
按照我們的風俗習慣,一般人死了之後,都要停靈三天,讓逝者的亡魂能在這塵世間在逗留一段時間,隻是最近的天氣悶熱的厲害,而死者又在溪水裏浸泡了一段時間,村長考慮了一下,打算明天早上就把死者給發喪了。
喪樂隊的報酬是按天算的,少一天,就自然少了收入。
在林子叔的安排下,我們把場麵給鋪開了。
跟婚慶一樣,喪事也要圖個熱鬧,畢竟這是死者在塵世的最後一天,至少要讓他開開心心的離開。
我坐的地方,正好有兩個老娘們在旁邊坐著,隻要有老娘們存在的地方,就絕對少不了八卦,她們兩位當然也不例外。
“侯家的這丫頭走的可真怪?”
“你是不是又聽到什麼風聲了?”
“知道不知道以前有一個嫁到我們村的女的,就是跳了那條河死的?”
“國武家的媳婦是吧,這事情咱們村,誰不知道啊,怎麼,這侯家的丫頭還跟這事情有關係?”
“咳咳”穿花格子襯衣的老娘們輕咳了一聲,起身說:“侯村長,有啥事要幫忙的,你盡管開口啊。”
“老許家的,你有心了,要不等會你幫著沏茶端水吧。”
侯村長蹣跚著步子從我們身邊走過,給我們幾個一人遞上了一根煙,還客氣地跟林子叔攀談了幾句,隻是我看得出來,這侯村長的臉上有些焦慮。
這邊侯村長剛走,兩個老娘們又閑不住了,花格子襯衫拉了拉身邊的老娘們的袖子,說:“你知道國武家的媳婦是怎麼死的嗎?”
“怎麼死的?”
“我聽說是被侯村長給逼死的。”大概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穿花格子襯衫的老娘們又補了一句:“這事情我也隻是聽說而已,你可別當真啊。”
一旁的老娘們倒也是蠻配合,也參和說到:“這事情我也聽說過,好像是因為國武家自留地的事情吧?”
“是國武的自留地。”
我有些茫然,沒聽懂這兩句話有什麼區別,倒是花格子襯衫的第二句話解了我的困惑。
“那塊自留地隻有國武一個人能耕種的,就像你家那口子一樣,隻能耕種你的那塊一畝三分地。”
一旁的老娘們老臉一紅,錘了花格子襯衫一圈,嗔怪到:“秀華姐,你是越老越風騷了,這種話都能說的出來。”
我看看她們兩人的表情,就知道這兩個碎嘴子在說男女之間的那點事情,而且花格子襯衫說的事情,似乎還有著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她們說的國武的老婆跟侯村長有一腿。
兩個老娘們看到我在盯著她們看,都有些心虛地站了起來,而正好這時候有人來,花格子襯衫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走過去給人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