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燦爛訪“牛神”
群聲同題
作者：江霞
三月，春色正好，朋友們都起興說要去婺源看油菜花，可天公不作美，一到周末總是下雨，讓大家掃興，邀集人幾次了總是未成行。寫作班裏同學告訴我：“看油菜花，何必去婺源，我們鉛山本地多得很，不必舍近求遠，這個星期天就去。正好有位朋友的親戚在汪二當城管，他可以當向導，帶我們去汪二看油菜花。”
一說起城管，大家首先浮起的是蠻橫不講理的形象，有個笑話說——如果有人掉進河裏正在呼救，旁邊有人走過，問是誰？說是老師的，馬上有人跳下去。說是警察的，路人扭頭就走。說是城管的，可能還有人扔兩塊石頭下去，唾棄兩口。這可以看出現在城管的形象被妖魔化到何種地步。我找了好幾個人打聽那位周隊長的人品怎樣。不知不怎樣，一問嚇一跳，光環很多很耀眼——鄉城管隊長、上饒市道德模範、全國見義勇為好人，但更讓我感興趣的是當地老百姓對他的昵稱“牛神”，那是他擔任鄉裏聯防隊員時獲得的口碑。
去的時候不認識路，車子開過了頭，又繞著一條田間小路返回。微雨初霽的清晨，空氣中脈脈著泥土的溫情，一切舒緩而自然，全沒有平日走錯路的煩躁。巧合的是，在路口轉彎的一棟房子，不知為何打起了鞭炮，也沒有看見貼什麼喜字做酒之類的，同車的人戲謔說：“當地有一個風俗，來貴客要放鞭炮迎接，大概是把我們幾個遲到的人當貴客指引路了，今天提升了好多檔次。”先到的朋友笑言：“你們是先去觀景了。”
周隊長是個胖胖的中年的，不善言談。大家請他介紹一下自己，他連忙擺手說沒什麼好說的，無奈請他說說工作，他立刻像變了個人，一下子很自豪地讚揚起當地的治安頗有古風，“民恃以安，盜賊不敢入境”。問起“牛神”綽號的由來，他一愣，不確定地說：“大概是因為我抓過偷牛賊吧。”那是一年冬天，老村支書家的大耕牛不見了，周雷震接警後，仔細詢問了牛的特征以及老人家近期有無得罪人的情況，大膽假設，小心排查，跟著牛的腳印蹲守了一夜，終在和外縣交界的山裏抓住了小偷，找回了耕牛。在農村，牛是非常重要的家庭財產，鄉裏人佩服他的仔細與能幹，稱他為“牛保護神”。從治安大隊到城管大隊，經曆過智抓毒販的大事件，也曾孤膽深入他鄉去抓來本地打砸的不法分子，幾次都有生命的危險。他說，自己有時想想也感到後怕，但真正遇到事時又忘記了，衝鋒在前，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發生了不去管。每年小年的時候當地有廟會，四裏八鄉都會來人，最遠的客人到江浙、福建，人潮洶湧，魚龍混雜，治安更是重中之重，這時更是周隊長忙碌的日子，他依靠著豐富的經驗和一雙火眼金睛，聞“味”識人，震懾了很多不法分子，在上世紀九十年代社會環境亂的情況下，當地風氣為之一正。
午後我們繞著田埂去看油菜花，它們開得肆意而爛漫，一簇簇蒙住你的視線，一張張笑臉旁若無人地仰起，哪怕還有未幹透的水珠在搖晃欲滴。黃色的花海裏，蜜蜂和蝴蝶在不慌不忙地唱著自己的歌，讓人驚奇的是，田裏幾頭耕牛悠閑地吃草，看見陌生人來了，一點也不害怕，給它拍照還擺個姿勢，恬靜地望著我們，一灣河水靜靜地流淌，河沿邊零星的野花自在地開放，置身其中，宛若一幅走動的油畫。離那個春光燦爛的日子已經有一個多月了，花期已過，油菜已經在積蓄力量準備新的旅程，而我仍然記得那一幕：那裏的花和人，都在自由、愜意地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