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心染縮在袖中的手狠狠插入手心。既然要斷就要斷得幹淨。“你我母妃已身故,從此雲王府與慕王府斷了聯係,這才是最好的結局。”這結果對誰都好。
“上官府還在,你想怎麼斷。”
“即使是堂兄妹表親,也有遠近親疏之分。以後有你出現的地方,我會避開。”
話說的決然,他早該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五年前就知道了。慕景謙翻身上馬,一言不發地縱馬離去。
雲心染望著逐漸縮小至消失的背影,對不起,我沒得選,至少這樣,還能多一分活著的機會。
但是,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把她帶到離城外這麼遠的地方。騎著雪獅驄當然快了,可她用輕功回去至少個把時辰。臭阿曦,到底誰才是它的主人,連哥哥都不給碰的傲嬌脾氣,在慕景謙麵前倒是乖得很,回去扣它口糧。
九重殿,影重重,欲曉天下事,先叩朝陽宮。
“查得如何?”武啟帝立與窗前,看著窗外一方天空上,雲浪翻湧。在他的身後半跪著一個全身裹著黑袍的男子,嘶啞著嗓子回複道:“龍影衛查得,證據是由醉煙樓轉手發散,此前的痕跡已被人抹去,無從探查,兩日前雲小姐確實去了醉煙樓,同行的還有九皇子,秦相之子秦書書,威遠將軍之子燕瀾。此處是七皇子的產業(七皇子南宮旭,德妃之子,其舅為鎮守北境的鎮遠大將軍裴同洲)。”
武啟帝聞言,怒極,一掌拍在窗框上,陸公公上前查看也被揮開,“好一個皇子,竟然去開了此等不入流之地,朕短了他吃喝不成。讓那個孽子跪在朝陽殿前請罪,何時想明白,何時起來。”
“皇上息怒,仔細自個兒的身子。”陸公公趕緊給皇帝順氣。他自幼跟隨皇上,從皇子到帝王,當然明白青樓之地的用處,隻是讓一個皇子跪在朝陽殿前實在是重了些,會引得朝局動蕩,朝臣不安。
“朕的好兒子們,一個個都盯著朕的位子。朕才是天下之主,百年後,皇位留給誰是朕說了算。”產業是老七的,幕後推手又豈止他一人。“染丫頭是不是喜歡那地兒,送給她。陸慶,你去七皇子府傳朕口諭,讓他處理了。處理不好,就去朝陽宮前跪上一日。”
“諾”
“太子近日可還安分?”
龍影衛首尊,語氣未變,“太子閉門思過,終日練字,侍養花木,並無其他舉動。太子側妃張氏近日病重,不見好轉,約活不過兩日。”
“無用之人。”武啟帝沉思片刻,吩咐道:“將人都撤回來,下去做事吧。”
“明日讓太子回朝議事。”
“諾”
恰此時殿門外有一小太監稟報:“啟稟皇上,安寧公主求見。”
武啟帝皺眉不耐道:“這個時辰她來幹什麼,讓她進來。”
安寧疾步進殿,幾乎是跪倒在武啟帝腳邊,臉蛋上鮮紅的五指掌印清晰可見。她已經知道下午那人是誰,不過是王府的一個小姐,連郡主的封號都被褫奪了,竟然還敢無視她。如果安寧知道雲心染的事跡未必就敢來告狀,隻是這些都被雲憐兒截下,雲憐兒嚐到了幾日當貴人的滋味,便有些自大了,想給雲心染一點厲害瞧瞧和壓她一頭的心思,以及對皇帝對安寧的寵愛的自信使她一手促成了這次告狀。
“父皇,你要為兒臣做主啊,雲心染明知兒臣是公主竟還敢當眾掌摑兒臣,將兒臣推入水中。”表姐說,父皇寵愛她,隻要她裝得可憐,即便是看在母妃肚子裏未出世的孩子的份上,父皇也會為她報仇的,這樣她既報了仇,九哥也不會因此而找上她,明著傷了父皇的臉麵。“兒臣身為公主,她尚且敢欺辱可想平日裏何等猖狂。父皇一定要嚴懲她,以樹皇威。”
未等到意想中對雲心染的懲處,先是一聲喝問:“安寧,你以為朕什麼都不知道嗎?”
安寧錯愕地抬頭,不該是這樣的,“兒臣——”
“滾回你的寢宮,沒有想明白誰也不準去探望,也不許給她送半分吃食。”
直至被關入寢宮,她也沒想明白,明明受傷的是她,觸犯皇威的是雲心染,為何最後被罰的是她。到最後,她聽聞了許多事,見了許多人,經曆了許多事才懂了:父皇寵愛雲心染遠勝過他們這些皇子皇女,而且這寵愛無緣由無限度,遠不隻是因為她有九龍玉佩。
“心染丫頭最近好像是安靜了許多,倒是老九那小子越發犯渾了。”
“那也是皇上您寵著他們。”陸慶附和道,京中皇子皇女,郡主,世子,公府侯府的公子小姐不計其數,謙遜嫻雅的不得皇帝喜愛,一個京都小魔王,一個第一紈絝最是得寵。大錯小錯沒少犯,依舊活得好好的,可不就是皇帝寵的嗎?也難怪坊間傳言,雲王府的大小姐是皇帝的私生女,火燒天牢,掌摑公主,頂撞皇上,還是毫發無傷,全身而退,她可是第一人,怕也不會出現第二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