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蝶兒兩根背脊肌肉用力的緊繃著,一如她此時的神經。無色的氣機蝴蝶已經悄然成形,環繞在她的周身。她甚至屏住了呼吸,因為她對此人並沒有一絲察覺,這使她的此人的恐懼攀至巔峰。
除了風吹過樹葉的聲音,再沒有半點聲音。花蝶兒努力的回想著她知道的所有的黑龍衛中的高手,十根龍爪的姓名特征和能力如過電般在她的腦海中閃過,終是無跡可尋。她做提防狀,她散開了自己經過改製的毒藥,她知道自己不是因為神經過於緊張而產生的無的放矢,她知道那隻黃雀正躲在暗處,嘴角微微翹著,欣賞著這出戲劇,等到自己這隻驚慌失措的螳螂自亂陣腳時再將自己拋在空中,狠狠撕碎。
“噗,噗~”幾聲悶響,無色的氣機蝴蝶飛翔處憑空一陣漣漪,然後便煙消雲散,隻一瞬間,花蝶兒的六隻氣機蝴蝶盡數消散在空氣中,一如從未存在。
花蝶兒“嗖”的一聲彈射而起,一雙白皙的玉腿在各個樹幹上點動,她要攀至高處,她要做鳥後的弓。
“砰”一聲悶響,花蝶兒被重重的拍落,但是她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經過學習金瞳兒的功法,與先前的自己已經有很大的不同,如今她的身體強韌已今非昔比,畢竟禪宗一脈的體術自古以來便是首屈一指的。
然而再一點便是她的起跳顯然在對方的意料之內,而敵人的狙擊亦在她的意料之內,在防備的同時,她亦散出了自己的毒藥,通過此物不僅可以使敵人中毒和麻痹,更重要的是方便自己的追蹤,經過剛才的一次碰撞,她隱約發現對手是一個身著棕色短裝的矮小漢子,她更是發現這個對手的內力並不是很強,隻是在隱匿方麵太過厲害,正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是可以把他勾至明麵,自然也就好處理上了許多。
“嗬,雕蟲小技,小爺就陪你玩玩。”一聲嗤笑傳出,聲音來自四方,仍舊難分辨出男子的方位。繼而便是一陣琴音緩緩傳來,裹挾著一陣氣浪,將這些碗口粗的樹盡數攔腰折斷,而這些樹木倒下後,場地一時間也是空曠開來。趴在土坡後的宇文,一時間也是暴露開來,也值得悻悻然的爬起,將身上的塵土拍拍幹淨,然後對花蝶兒報以無奈神情。
確實,很尷尬。
但是不待他們反應,又是一道琴音裹挾風勢,強勢襲來,那琴音如奔騰的駿馬又如鋒利的刀刃,所過之處一片狼藉,但是切口處又整齊光滑。花蝶兒以氣機凝甲,在他們身前形成一堵薄薄的牆,看似吹彈可破,如少女的嫩滑肌膚。
“嗡……”輕微一聲細響,牆體一陣漣漪,這薄如蟬翼般的“牆”竟擋在了那如此鋒利的無形之刃。宇文瞠目結舌,不由露出詫異之色。而此時的花蝶兒更是杏目圓整,再沒有往日的婀娜柔情,一聲嬌喝,隻見那牆體直直向前方推去,同時慢慢凝成了一個箭矢的形狀。
地境的以氣化形,妙不可言。如花蝶兒的氣機蝴蝶,隱匿男子的琴聲,或是那韓逸夫的寒氣,皆是對氣的操作,不同的形式的氣,亦或有不同的屬性,更可以展現出不同的形態。不過萬變不離其宗,終究還是比的是這一口氣,正如古語有雲,人活一口氣,佛爭一柱香。而天境的強大則在於,他們是控製天地間得一縷氣機,他們也皆由此呼風喚雨,正如金瞳兒在辰陽城上空的飛行,便是借助風的氣勢。
“砰。”箭矢與琴音相撞,升騰出一陣氣浪,一個矮瘦漢子抱著一把古琴從其中翻飛而出,落在他們的身前。
這漢子五短身材,大約隻有六尺,比宇文要矮出一個腦袋還要多,麵相有些陰鬱,約二十多的樣子,腦袋上揪著一個發髻,乍一看,整個腦袋就像一個蘿卜頭兒,滑稽可笑。隻見他牢牢的抱著一隻與身體比例極不相稱的古琴,這琴由紫色檀木做成,木料上已經有了一層厚厚包漿,閃爍有淡淡微光,古樸厚重。
宇文視線緊緊的盯著這把年代無從考證卻異常大方美麗的琴。忽然他發現,這琴無弦。
這是一把無弦的琴。
男子已經暴露出身影,麵色倨傲的仰頭看著他們兩個,畫麵一時有些戲謔。像極了一對夫妻在教育叛逆的兒子。
“我叫千裏,師傅對我說過千裏不留行是做刺客的一個必要能力。今日卻是被這女子破了,這局算我輸。那麼接下來……”話未說罷。男子身形急速跳起,幾枚彩色彈丸便是從掌中翻飛而出。
花蝶兒快速護在宇文身前,擋住了丹藥破碎後噴湧而出的煙霧,這煙霧濃烈異常,嗆得他流出眼淚。
“哈哈,這是我師姐配置的辣椒丸,給我逃命用的,沒有毒的,告辭了……師父說過被發現了就不用打,跑路就好……”男子聲音從他們的後方傳來,越往後聲音越小,顯然已經遠去。
“少主,他不是黑龍衛的人,應該是江湖中人,不過他中了我的毒,應該活不過三個月。”花蝶兒淡淡開口。
宇文覆凝眉盯著千裏離去的方向,負手而立,他不知前路還有多少險阻,他亦是不信所有來刺殺他的人,都能像這千裏般好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