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拓展生命內涵的機

曉儀下崗了,至今已有一個多月。

說來,曉儀也算喝過幾年墨水。當年,同學們背著行李、挎著書包,在口號、鑼鼓的喧鬧聲中,被送上了開往祖國邊陲的火車。因為身體不好,曉儀被劃在“待分配”那一類,既沒有下鄉,也沒有上山。

雖說,沒與同齡人一齊光榮一回,卻也沒受大的磨難。

在街道小企業開車床,是曉儀工作後的第一個崗位。能吃苦,又耐勞,很快,曉儀被上級看中,抽到了政工崗位上。原本學習就挺不錯,這一來,更有了學習的必要。她對業餘時間作了安排,去讀書,念出了業餘中專學曆,算是半拉子知識分子了。

原以為,寫寫畫畫,安安穩穩能幹到退休了,卻不想年過四十了,遇上這麼場大的社會變革,來了個徹底的動蕩——下崗,而且,全體人員,從上到下,無一幸免。

曉儀懵了。兒子還在念中學,丈夫收入也不高,下崗的待遇十分有限,自己又沒有特殊的所長,今後的生活該怎麼過?撇開物質上的收入,自己雖已不年輕,可也遠沒有到老年。無所事事,生命的後半段如何去度過?她越想越消極。

還有,那些饒舌的鄰居們。雖說不是“七十二家房客”式的住宅,卻也是一條大街兩行人家,一戶燒豬肉,滿世界聞著香的地段。

曉儀隻覺著四下裏都是注視著自己的眼睛。

“讓人知道下崗,準被瞧不起。”為了麵子,曉儀擺了個迷魂陣。

每天早上準八點,她拎著個包出了門,一如既往。穿過淮海路,走過南京路,再經四川路,她來到外灘,找一張長椅,坐下來歇息調整。

隨後,就是中午。饅頭、麵包,一瓶自帶的白開水,就把午餐給打發了。用不著夕陽西下,隻要下午一過兩點,即可啟程,慢慢沿原路返回,到家幾乎就是五點。與以往一樣,“下班”準時。

承受巨大精神壓力的曉儀,幾乎要崩潰。那一天,天降大雨,想著一路是水窪,想著無處可歇息,曉儀再也無力走出家門。“阿儀,今天怎麼不上班?”隔壁老太不知是出於好奇還是什麼別的,在曉儀看來,那就是探底究根。“沒、沒有,我調休,是調休。”回答自然顯得慌亂。

這漫漫長途猶如黑夜,何時能破曉?曉儀看不到前而的光明之路。

1.時不再來

我們生存著的這個社會競爭十分激烈。許多過去時代的沉重積累,在今天,形成了無法回避的問題。怎麼辦?下崗,結構調整,重振活力,再上崗,再發展,這是一個不能避免的過程。

可是,下崗容易,再上崗卻困難。基本生活缺乏保障,再加上心理的失衡,大多數的下崗人員視自己為不幸,視前途太渺茫。曉儀即是如此。

然而,換一個視角,為什麼不能說下崗是一種機遇呢?

一場社會的大變動,帶來了社會的流動性增強。舊的生活秩序將廢棄了,新的生活秩序將逐步建立並完善起來,於是,許多的機遇也就蘊藏其中了。

翻開曆史,每一次大機遇總是出現在困難最多、風險最大的階段。80年代,出現過人稱“個體戶黃金時期”。那些主動下崗的人,以一紙辭呈將自己置於十分艱難的境地。但與此同時,這種豁達,這種勇氣,又把機遇拉到自己身邊,緊緊地握在手中。

而且,走下原來崗位,接受著生存的考驗,觀念也在挑戰麵前轉變著,更使把握機遇有了條件。正如有人比喻的:遠古時期,森林著了大火。被迫跑出來的猴子先變成了人。而生活在沒著火的森林裏的猴子,至今仍然是猴子。比喻也許不盡恰當,道理卻是值得思考的。

機遇是稍縱即逝的,能否及時去把握最為重要。許多機遇的流失,往往在反複猶豫之間。一旦失去,任你扼腕歎息,也無濟於事。

那麼,為何人們常常抓不住能把自己帶向成功的機會呢?也許,是機遇來得太急,反讓人心存猶豫;也許,是缺乏主動迎接挑戰的習慣;也許是懦弱,是目光不夠遠大,是舊體製煉就了“靜”功夫,隻希望能在眼見的“安全地帶”苟安。於是,一心想等待的從前門進來的幸運根本無望;而未曾料到從後門潛入的機遇又悄然溜走。

就說曉儀。進入下崗職工行列,她沒有心理準備。有點文化,還挺自尊,又偏內向,曉儀在麵對突如其來的難題時,本能地采取了逃避式的心理防禦機製——回避與現實的正麵衝突。可是,真正逃避是做不到的,心理窘迫在所難免。

怎麼辦?與其漫無目標地用假上班來維係麵子,不如尋找方向用真努力去抓住機會。以往,坐在辦公室,安安穩穩,沒有壓力,也沒有動力。“知識分子”永遠隻是“半個”。現在,成人學校、技能培訓紅紅火火,自己又有充裕的時間,何不再學點東西、成全一個完整的“知識分子”呢?這樣,挺身走進未知的領域,挺身去接受考驗,在機遇到來時抓住它就更有把握和信心。

擺脫了失衡的心理,曉儀無須再去擺迷魂陣。走出家門,麵對鄰居老太的發問,她盡可以提高嗓門:我進修去!

2.鍥而不舍去開掘

常有人抱怨:我四下裏看去,實在找不到機會。也許,它確實不存在。

實際上,機會是無處不在、無時不有的。但它又確實不總是一眼就看得見。一眼就能看見,一目就能了然,那往往是淺表的東西。

機會,大多是要憑捕捉才能發現。甚至,機會需要用鍥而不舍的努力去開掘。

我國有這樣一個成語,叫“見縫插針”。縫,就是機會。縫,不同於“口子”,它是隱藏著的,十分細微的,不用心是發現不了的。善於找見“縫”,也就是善於發現機會。插針,意味著把握住機會,利用好機會,同時也意味著拓寬這“縫”,充分挖掘這機會,從而實現自己預期的目的。

也有人說:這點我也明白,隻是,機會並不均等地光顧每個人。

於是,抱怨也難免。

想想也是。就說曉儀和她的同齡人們吧,該長身體時,遇上60年代初的災害;該念書求學時,遇上十年動亂;該就業時,遇上了下鄉上山,好不容易返城了,社會又開始重視文憑、學曆。無奈,隻得從事一份要求不高的工作,然後,支撐家庭,培養孩子。原以為可以平穩度過後半輩子。沒想到一場大變革,又把自己推到了激烈競爭的漩渦之中,年紀已不輕,學曆又不高,自然又處在競爭的劣勢。與此同時,大鍋飯被打破了,機製轉換了,孩子上學、住房、醫療、養老,這許多都成了未知數。處在這樣的境遇中,人們會產生一種感覺,仿佛自己被一艘大船載著,千裏迢迢送到一個地方。睜眼看看,這是一個陌生的地方,而那條大船又在自己眼皮下掉頭而去。不管過去的生活如何,如此大的變化對人們一定會是個不小的打擊。人遭受的最大衝擊莫過於被迫喪失他熟悉的生活方式和環境。

盡管,在這樣的時候,痛苦很正常,驚恐毫不奇怪,失落感也十分自然,但僅僅隻有這些,想要走出困境,隻會是徒勞。必要的是去尋找一條更加有活力的生路。

首先,堅信這一點——抱怨、哀怨是自然的——抱怨、哀怨又是於事無補的。

其次,安靜下來,去觸摸自己的思想深處,搞清楚自己的感受。

是憤怒?是悲傷?還是恐懼?淚,盡管流;氣,盡管歎。該感謝這淚水,這歎息,是它們宣泄了自己被壓抑的情感。也許,心中猶如堅冰一般的恐懼慢慢地消融了,痛苦也化解成可以忍受的悲傷了。

當痛苦縮短、消失了,影響人的判斷力的羈絆也就解除了。人們將視線重新從遠去的大船上移下來,移到自己的生活現實:我是誰?我究竟喜歡什麼?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然後,在這些中間找出哪些是切實可行的。

有位心語熱線的主持人,用充滿激情的聲音,用愛心與知識,用自己對生活的獨特感受和理解,與各式各樣的求助者傾心交談著。這擁擠異常的熱線,這普遍受到聽眾好評的熱線,是由一位身高不足90厘米的殘疾姑娘開辦的。她叫海波。

自幼的殘疾,使海波的身高有異於常人。因為這,她忍受不了他人的異樣眼光,書隻念到初中就中止了:因為這,她的體力十分有限,一份普通的工作也支撐不了,倔強的她主動辭了職。生活的一扇扇大門仿佛都向她關閉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存還有什麼意義?

“社會變革迅速,人們會有許多困惑。你何不辦一條谘詢電話熱線呢?”一位鄰居提醒她。“對呀!社會有需要,我也有可能去做,這是一個可以切切實實把握的機會。”海波心裏一亮。

此後的努力是艱難的。籌集資金;參加廣播播音培訓;閱讀心理學書籍,拓展自己的知識麵……憑著對美好生活的執著追求,海波在曲折不平的小路上跋涉著,拚搏著。每當看到那些瀕臨破碎的家庭言歸於好時,看到在挫折中重新振奮的人們時,看到擺脫了感情困擾重新迎接新生活的青年時,她感到了生命的價值和意義。

拓展生命內涵的機遇就這樣被鍥而不舍地開掘出來。這不值得我們深思和學習嗎?

二、時刻準備

忠成是個大學畢業已經一年的棒小夥,他又是個自以為十分不幸的棒小夥。下麵是他寫給老師的一封信。

要說命運,真還有道理,不由你不信。就說我吧。中學裏,無論怎麼分類,按班級,按年級,按學科,按德、智、體,我都在優秀那一部分。可是,考大學的誌願,硬是沒填好,我填了通訊專業,並在‘是否願意調劑,欄中勾了’願意,兩字,就這兩個字,使不願調劑且分數比我低的同學如了願,而我這一顆紅心,多種準備的卻被擠到了想也沒想過的化機專業中去。

既來之,則安之,學習上我也盡了力。可是,沒興趣,學習似苦役,效果可想而知。好在我還挺喜歡文學,就使勁看書吧。動筆?我可沒興趣。機械專業,跟文學不沾邊兒,看書也隻是消遣。老師,您知道,我在大學裏,什麼活動都不參加。那些沒意思。就算全麵發展了,人家企業用的不就是你學的專業嗎?

畢業那年,您知道,我最對口,去一家化工廠機修車間。多大的諷刺!最討厭這專業的人,卻那麼‘人盡其才’。去了車間,我也想好好幹,可是,命運再一次對我不公正。帶我的師傅,文化沒我高,心眼卻比我多。每逢去現場幹活,老找理由把我支在一邊。平時活少也就罷了,大檢修任務集中,我在屋裏呆著實在不像樣。拎上工具包,我也跟出去。這下可好,師傅原先還算可以的臉色也沒了,而且,索性將我支使得團團轉。檢修結束後發獎金,還冷冷地刺上我幾句:‘活和以前一樣多,可幹的人多了,獎金就都得少拿點。’我明白,純粹離問我和大夥的關係。好吧,我不幹活,也不要錢。以後,我就成了車間的‘常駐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