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皇子已經踏上征戰天下之路,在這片諸侯雄踞的大陸上,他率領一支不足五萬的騎兵,在遍地戰火、滿目瘡痍的王朝中艱難求存。
那年夏天,東邊戰事吃緊,司南翊在兩大軍閥的夾擊中左突右支,好容易才逃出生天。
剛剛經曆完一場凶險的戰役,他手下兵將折損得厲害,軍資糧草也十分短缺。
司南翊率部退回洛都附近休養,一時間,竟陷入前路茫茫未可知的境地。
因他的母妃與申家是姻表親戚,在謀士的再三勸說下,司南翊有些勉強地獨自前去申家,拜謁這位赫赫有名的霸主。
申昆對這兵敗垂城的落魄皇子倒也並不刁難,客客氣氣地設宴款待,更一口一個“賢侄”地叫得頗為親熱。
可無論對方如何敲擊,都隻字不提借兵之事。
他其實對司南翊並無惡感,隻發自內心地不大瞧得起這好看得過分的年輕男子。
覺得他就像妹妹身邊那群揮之不去的蒼蠅般,徒有一副好皮相,卻盡皆是靠女人吃飯的草包,窩囊廢!
司南翊慢慢看出他的敷衍之態,心下不禁十分失望。
宴過中旬,他吃多了酒,有些頭暈,便借口更衣,想要出門醒醒神。
信步走到不遠處的小池塘邊,卻見有位少女低著頭從斜裏轉出,直直撞到他身上來。
這少女生得伶俐,這個時候,她腰間別著一杆打撈用的竹筒,正要去摘池塘邊上剛剛綻放的睡蓮,申葵喜歡將這蓮花養在床頭上擱著的缸子裏。
那少女卻不是丫鬟,而是申家旁係的一名小姐,她父母為巴結申昆,特地送她到主家來服侍申葵。
難得她年紀雖小,卻沉默內斂,即使看到再汙濁的畫麵,也能恪守本分,裝作視而不見。
可饒是她再鎮定,突然撞上陌生男子,也忍不住“啊”出聲。
而當她看清麵前男子的長相,緊接著,卻是“啊”得更大聲。
她初次見到司南翊的反應,和其他女子並沒有什麼不同。
年輕的皇子酒氣上湧,晃了兩晃,身子向她靠去。
正慌亂間,卻聽男子含著笑道:“子先,我酒量不如你,不能再喝啦。”
說完,竟一頭栽倒在地。
還未來得及吃驚,假山後麵響起再熟悉不過的笑聲:“阿奴的藥果然有效!我不過著人在酒裏下去半包,看他還不乖乖聽話!”
少女聽出,那是申葵的聲音。
她更知道這種藥,聽說,是專門下給被姑姑看上,又不肯聽話的年輕男子。
她同往常那般,低眉斂眼地退下,隻是想起剛才驚鴻一瞥的男子,心裏暗道:可惜了。
摘不成蓮花,她無所事事地沿著花園散步,看到幾個奴仆費力地搬動失去意識的男子,她腳步一頓。
竟然鬼使神差般跟了上去。
在主家待過三年,申葵的房間她比誰都熟悉。
想要不通過大門偷偷溜進裏間,也隻有她能辦到。
少女輕手輕腳地摸進房,眼前的一幕,正是申葵屏退左右,興致勃勃地解人衣衫的情景。
她今天第二回鬼使神差地,從腰後抽出結實的竹筒……
司南翊醒來時已是子夜,他見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女子的閨房之中,榻上更有來不及遮掩的種種混亂。便知道自己著了人家的道,先前的酒水,多半是摻了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