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退蠻子以後,我親自奏請上方,將他列作首功,要求按功行賞。結果卻是,連一直躲在他身後的小兵都受到嘉獎,我這僥幸撿回性命的人更升上參將,他也還是老樣子。”
殷眠同搖搖頭,無限惋惜地道:
“像是刻意被人遺忘了。”
“我覺得事有蹊蹺,便著人去查他的身份。消息不多,隻知道,他出身不低,是申家某位主事的兒子,以前參加過科考,照樣是名落孫山。”
“所謂有誌難伸,便是申連熠這樣的吧。”
“這申連熠被打擊得多了,反倒在任何情況下,都難有一蹶不振的時候,表麵上,總是無所謂的樣子。”
“可我們既是同袍,我也曾是他上司,看他這樣,我心裏挺愧疚。回洛都之前,便特地尋個借口找他喝酒,既感謝救命之恩,也順便問一句,有什麼可以幫他實現的心願。”
“哪知他卻隻道,在這荒涼之地待了兩年,別的沒什麼要求,就想要回到洛都侍奉父母。問我能不能幫他在洛都附近謀個軍職。如此,也離家近些。”
“我當時心想,這要求並不過分,對我來說,也是舉手之勞,便一口應承了下來。可單獨帶他回洛都,終是有些不妥,我便在軍中找了些洛都籍的同袍,征得他們同意後,一並帶回。”
對他的做法,眠玥點點頭,開口讚道:“大哥考慮得周詳,謹慎些總是對的。”
說完,她又問:“大哥在邊城的時候,可曾見過申連熠身邊,出現過什麼行跡可疑的人?”
初步了解完申連熠,她更想要尋找陸沅清的線索。
殷眠同略作思索後,搖頭道:“他性子孤僻,很少主動與人打交道。至於行跡可疑的人,我倒沒留意過。”
眠玥的問題業已解答,便打算起身告辭。
臨走時,她沉吟一番,終是叮囑道:“哥哥是個光風霽月的人,可這世上有的人和有的事,不宜過分深究。”
申連熠這個人,變數太大,目前情況不明朗,眠玥說話點到為止,卻是告誡兄長,要與申連熠適時保持距離。
殷眠同雖為武將,可他出身複雜的世家大族,見識不比尋常,是個一點即透的人。
眠玥話說得隱晦,他卻立時明白了妹妹想要表達的意思,當即也點頭道:“玥兒心細,愚兄自是省得。”
他固然十分欣賞申連熠這少年,可也是個曉得輕重的人。
明白有些事情,明麵上做得過於熱絡,反為其害。
倒不如保持著客氣友好的舊交關係,暗地裏,盡自己之能,對這少年盡量相幫。
從今往後,逢到種種古怪難解之處,他都能夠牢記妹妹的誡言,不好奇,不打聽,以免惹禍上身。
眠玥知她這位大哥做事極有分寸,便不再多言,反而一改嚴肅,邊走邊笑嘻嘻地道:
“娘親巴巴地趕來,這是說下哪家的姑娘,來當我未來嫂子啦?”
無怪郡主著急,殷眠同今年二十有二,尋常家的男兒,已是孩子滿地爬的年紀。
但他年少有為,又有殷府這等家世,是以一旦放出風聲,主動前來攀親的竟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