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憩湖說大不大,卻也有數傾水麵,若是周遭沒有船隻,任憑湖心的人如何呼喊,聲音都難以傳到岸邊。
知道這又是少女搗的鬼,賀紅鈺直氣得雙目噴火,這下子,她不顧房間狹小,立即揚掌攻向對方。
“噯,我話都沒說完,你這麼激動幹嘛?”眠玥慢悠悠地道。
然而,她嘴上憊懶,動作卻一點也不遲疑!
麵對賀紅鈺的攻勢,眠玥不閃不躲,揉身向前,小擒拿“點”、“纏”同時出手,一招破掌、一招擒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迫得對方變攻為守,連連後退。
女子不動則以動如雷霆,一出手,便要立時分出勝負!
湖心的畫舫從靜止到地晃船搖再歸於靜止,不過瞬息間事。
賀紅鈺軟倒在地,周身內息橫衝直撞,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口淤血。
到此時,她才終於露出驚懼的眼神。
這女子是不是殷眠玥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天,算徹底栽在對方手上了。
“你想要怎樣?”當賀紅鈺再次問出這句話時,相比之前的盛氣淩人,眼下的她,隻剩下有力無氣的頹然。
眠玥坐回案前,繼續為自己斟茶:“我本來想著,鈺姐姐你那麼喜歡壞人名節,我便將你騙到這湖心中來,再扔去水裏。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在茶裏下了些軟骨散,雖然比不上你家的迷藥厲害,藥效也來得慢,不過可以在你遊到中途的時候發作,那樣也不錯啊!”
對上女子愕然的神色,她搖搖指頭:“哎呀呀,你莫用那種眼神看我。在我的計劃裏,你可不能淹死,所以我一早就備下了救你的人——就是剛剛撐船的大哥。當然啦,你們會在湖裏拉拉扯扯,衣冠不整,等上了岸,就會有很大一群人等著看你賀大小姐出醜。到後來,你說,賀大將軍會不會礙於麵子,將你嫁給那撐船的?”
眠玥單手支頜,將害人的故事娓娓道來,虧得她近來話本子看得多,才有了這些靈感。
眼見賀紅鈺已經止不住地開始顫抖,目光更由害怕轉為絕望,眠玥才轉了轉眼珠,繼續道:
“不過呢,既然昨天的事,被我僥幸逃脫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你還有一個選擇。”
“什麼選擇?”賀紅鈺急切地道。
“我這裏還剩下些有趣的東西。”眠玥邊說邊掏出一包藥粉,“也不是什麼毒藥,就是吃下去會令人渾身發臭。”
她將手裏的藥包推向對方:“喏,聽說隻要半包,就足以讓人臭上一年。當然啦,比起嫁給撐船的,我認為,把這個吃下去,要好得多。”
這兩條計策,一個惡毒,一個卻是惡作劇。在賀紅鈺看來,擺在麵前的選擇雖然不是什麼好事,倒未必都是死路。
她當然會選第二條!
正哆哆嗦嗦地伸出手,眠玥卻兀自退後半步,一拍腦袋道:“對了,同你喝完茶,我還要去找葉姐姐呢。不如你將頭發剪下來,這樣我去司徒府,也算有個信物嘛。”
對上賀紅鈺瞪大的雙眼,眠玥一臉真誠地道:“別小氣嘛,反正未來一年,你都會躲在家裏不出門,足夠重新長出頭發了。”
說完,也不見她手持任何利器,賀紅鈺隻覺頸下一涼,頭頂一輕,緞子似的烏黑長發就被對方齊根削去,隻剩下個光禿禿的腦袋。
“啊——”事到如今,賀紅鈺再也忍受不住地慘叫出聲,更兼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眠玥捂住耳朵,等她不再發出聲音,這才整襟坐好,將壺中餘下的“春雨”飲盡。
她吃飽喝足,又估摸著時辰,伸手拍醒昏迷的女子,耐心地再次詢問:“這藥,你吃是不吃?撐船的大哥還在外頭,莫讓人家等得久了!”
賀紅鈺瞪著一雙怨毒的眼睛,將藥粉一把抓過倒入嘴裏,兩行清淚滾落的同時,也自牙縫蹦出兩個字:“魔鬼!”
聽到這個控訴,眠玥啞然失笑道:“鈺姐姐,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做‘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怎麼,隻許你們為所欲為,就不興他人回報回報?我不過是稍加回敬,這就不樂意啦?你有沒有問過那些被欺負陷害的人,她們好受不好受,舒坦不舒坦?”
話到後來,她終於收斂了麵具般的笑意,變得語氣森寒。
這時候,迷藥終於發揮作用,賀紅鈺好不容易撐起的身子再度倒下,對於眠玥的“忠言逆耳”,她恨恨地道:“你敢得罪賀家,咱們走著瞧!”
看她依然執迷不悟,眠玥冷笑一聲,輕蔑地道:“本小姐就是靠著得罪人,才能好好兒地活到現在。有本事,盡管放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