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酒醒啦,怎麼樣,身體無礙吧?”羅勳一早醒來,很是懊惱自己言行無狀,又擔心眠玥喝多了烈酒腦袋疼,此刻見她出現,自是極為歡喜。
“我沒什麼事。”眠玥當然不會告訴眼前的男子,自己是因為申連熠的緣故才這麼晚出門,便轉開話題問今天的布防情況。
據羅勳所言,蠻子後退十裏紮營,這一整日倒是風平浪靜。謝禮將自己關在府邸裏,到現在也沒有出來。
至於節東軍,雖說兩派人馬還未達到握手言和的程度,卻也在不斷地消除隔閡,上午還舉行了全軍操練。
目前的形勢,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
眠玥點點頭,心想既然軍隊再無嘩變的可能,當下便該全力尋找外祖父的下落。
等會回去,需同玄枵他們仔細商討商討,有必要的話,去看看術刺被關在何處。
正要轉身欲走,卻見申連熠幾步上前,看著像是將與她同行。
兩人牽馬步出營地,眠玥低頭思量著該如何將自己內心的想法傳達給他,卻見少年鄭重地遞來一樣東西。
“這是何意?”眠玥看著手心上珍珠色的小物件——很普通的一枚貝殼。
“我上午去侯府。”申連熠頓了頓,對自己的意圖沒有明說,而是繼續道:“看到有人在府外徘徊,我見那人形跡可疑,就上前問了幾句。”
“結果他反而問,你在不在裏麵。我想這人既是找你,便邀他一同入府。哪料此人隻留下一句讓你去城西通安巷找他的話就匆匆離去。”申連熠皺著眉道。
“對了,那人說什麼也不肯告知自己的身份,卻給我這枚貝殼,說你一見就知。”他朝眠玥手裏的東西努努嘴。“喏,就是這個。”
貝殼、陌生人、不肯亮明身份……這人莫非是盧義澤?
想到外祖父失蹤或許與血月教有關聯,眠玥二話不說,一勒馬韁就朝城西行去。
女子走得突然,申連熠也不追問,一夾馬腹,便自緊緊跟了上去。
城西通安巷,通常是外地行腳商人和江湖藝人的落腳之地。如今外憂內患,居民們早已走得七七八八,看著倒有些荒涼。
眠玥挨家挨戶地尋去,到第五棟屋子,才看到熟悉的玄衣男子。
“盧大哥!”聽到喚聲,暗處的青年轉過頭來,那模樣,赫然正是上林苑告別的盧義澤。
眼見眠玥後麵還跟著位個頭高大的少年,他也不意外,拍拍身旁的座椅,示意他們走上前來。
“你的腿!”走近以後,看到青年竟是坐在一張竹製的輪椅上,褲管下的兩條腿,明顯要比上回見麵消瘦得多。
“蠱蟲反噬而已,不礙事,過個大半年就會好。”盧義澤擺擺手,不以為意地道。
他在上林苑中設陷綁架皇帝,本是存著同歸於盡的心,用的蠱蟲也是最凶險的那種。
結果司南翊沒死成,他也撿回一條性命,如今隻是傷了腿,在外麵還能勉強行走。
比起最初預計的情況,已經好上很多了。
“小貝殼,你可知我為何來此?”雖然明知眠玥的身份,再次相見,他也還是以舊稱相喚。
“盧哥哥,我外公失蹤,真的跟血月教有關?”眠玥麵朝青年坐下,卻是不欲跟他繞彎子。
可是,據她所知,外公身為大乘的建安候,從未與江湖中人有過交集,又怎麼會惹上血月教呢?
“可以說有關,也可以說無關。”盧義澤的回答,竟更加撲朔迷離。
眼見少女緊張地注視著自己,他逸出一聲輕歎:“事關本教的一樁辛秘,我也是為此事而來。”
說著,盧義澤向申連熠瞟去一眼,有些難以啟齒地道:“本教教主夫人,我的師娘,正是那東蠻大君失蹤的閼氏,世子術刺的母親。”
這消息實在驚人,不止眠玥,連申連熠都訝異得瞪大了眼。
“此事說來話長,師父對我恩重如山,做弟子的,本不該揭他老人家的短,哎……”再次歎息完,盧義澤便開始講述一個離奇的故事。
血月教遠離中原,雖然行事詭秘,卻也不失為一個與世隔絕的桃源寶地。
盧義澤的師父貴為教主,既是眾星捧月,難免不風流成性。而他師娘宮商羽卻是個占有欲極強的烈性女子。
看著夫君一而再地背著自己沾花惹草,她一怒之下,竟至於離家出走,打算眼不見為淨。
離開雲南以後,她向東而行,更是獨自出關,一直走到茫茫的草原上。
某日,傷心失意的女子突然遇到打獵的東蠻大君,對方乍見之下,驚為天人,竟是立即便要迎娶她做閼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