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到了陌生的環境裏會認床,次日天未亮,李連翹便醒了過來,本想再睡睡的,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睡不著了。
側臉之際,一雙清冽的眸子正對向自己,在黑暗的房間裏,發著熠熠的光澤。李連翹心微驚,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是沈曄,隻把那雙眸的主人當成了妖怪!但是兩三秒後又立刻定了心神,沈曄是自己的丈夫,有什麼好怕的?
隻是……他這樣看著自己,多久了?
自己的身側突然睡了個男人,怪不習慣的。她不知道,沈曄也是這種感覺,多年來一直獨立,這身側突然多了一個女人,也是讓他很不習慣。尤其是,一個不願意讓自己碰,隻會讓自己生氣的女人。
“醒了?”沈曄先開的口,睡了一夜過後,聲音是無比好聽的沙啞。
李連翹下意識地點點頭,室內光線很暗,沈曄看不見這一動作,隻以為李連翹沒有回答自己,心下更是不悅,覺得有必要教她點禮貌,於是皺眉道:“問你問題的時候,要記得及時回答,即便沒有答案,應一聲也是必要的,這是最基本的禮儀,真不知道滿福是怎麼教你的。”
“我點了頭,你沒看見而已。”李連翹如實說,說完又後悔,這樣顯得自己十分幼稚可笑。在這個男人麵前,最好不要拿大肆意,省得以後落得個淒慘結果。既然已嫁給了他,自當把他當成自己的天來看待,輔佐他,體貼他,直至他的眸光最終落到自己的身上。
李連翹在新婚的第一個清晨,如是打算著,仿佛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信心與勇氣。
沈曄嘴角微抽了抽,發現跟這個女人講話真累。
兩人沉默了一會,一時間找不出什麼話題來聊,生活環境的差距造成兩人性格,習慣,喜好上的莫大差別,不是一下子就可以磨合,找到共同點的。
不多時,沈曄突然坐起了身子,卻並未有下床的意思,想是覺得時間還早,連伺候的丫鬟子都沒起床呢。他下意識地看了看旁邊依舊躺著不動的李連翹,不由又想起了昨晚她緊皺眉頭,一臉蒼白的模樣。
而李連翹,這時的身子感覺好多了,她每次都是來月事的第一日疼痛百倍,到了第二日以後,自是要好過許多的。見沈曄坐了起來,自己也就跟著坐了起來。
這張床很大,很柔軟,也非常的香。李連翹在黑暗中微眯著雙眼,悄悄地深吸了一口空氣,發現除卻床上的馨香之外,另還有一股淡淡的,非常好聞的味道。
她不由側臉看向了自己身旁的沈曄,難道……那是沈曄身上的體香麼?他瞧著算是個十分幹淨講究的男人了,身上肯定香香的吧?
想著想著,李連翹的眉毛便輕挑了起來。
沈曄自是不知道身側女人所想,若被他知道,指不定要氣惱成什麼樣子,認為李連翹拿他當滿春園裏的人看待。滿春園是江州最有名最大的戲園,裏頭嬌媚會來事的男戲子頗多,稍有名氣的,現在多半都成了富貴人家裏頭的孌童,男寵等。
“如果你不喜歡跟我接觸,我不勉強你。”沈曄突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李連翹聽得沒頭沒腦的,她頂多算是不熟悉這個男人,敬畏這個男人,還沒到了喜歡的地步罷了,她什麼時候不喜歡跟他接觸,討厭他了?
難道是昨晚……
思及此,李連翹懊惱又著急,若兩人一旦有了這個誤會,以後隻怕難相處啊。
見李連翹還是不說話,沈曄自又是開口道:“但是,你現在好歹是沈家的嫡長媳,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的,你仔細聽好了,這些話我隻說一遍給你聽。若沒聽明白,就立時問,省得他日犯了錯,損你自己的臉麵,也讓沈家在外蒙羞。”想起李連翹一連串不禮貌的行為舉止,沈曄便刻意把話說得重了些。
“我們家雖然不及沈家富裕,但是做人的道理,該守的規矩,我還是懂的。”李連翹顯然不滿沈曄如是說。
沈曄聞言,微微愕然,還從沒有誰敢用這種置氣的口吻跟自己講話,誰見了自己不是曲意逢迎,就怕自己不高興。怎麼?這女人竟反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