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紙上的黑名單
西村有個老李頭，是專門靠收廢品吃飯的，一天不出去跑，一天就沒有收入。可這些日子身體不好，老犯病，出去少了，他也知道，這收廢品的人多，你不去收，錢就讓別人賺去了，要知道，他收廢品不僅養家活口，而且還供養了一個兒子上了大學。於是，病稍一好，他又走村串戶地到處亂跑。
村裏人見他這樣子都說，收廢品就是在淘金。
這天，老李頭把剛收上來的廢品倒在了後院，就在專心做著後整理工作。所謂後整理就是分類，邊分邊清理，對老李頭來說就是在淘金，他尤其對那些個舊書刊雜誌特感興趣，每次都要一頁頁去翻、去抖開，那是因為他在這裏麵嚐到了甜頭，淘到過金，經常會從裏麵翻出一些錢來，不管錢多錢少，這常給他帶來意外的驚喜，有時比他收一個月的廢品還要強。
做這事時老李頭特認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細節。
這不，老李頭眼睛一亮，從一摞報紙中他發現了一本又舊又黃的書，拾過一看，原來是一本老黃曆，鄉下人叫“通書”，按他的經驗，這裏頭肯定藏有東西。他一頁頁快速地翻著，果然，藏著東西的那一頁馬上就顯露出來了，他拿出一看，是一張折疊了的又舊又黃的牛皮紙，原以為裏麵包了錢，打開一瞧，啥也沒有，老李頭還使勁把這張紙抖了抖，最後歎口氣往一邊扔去。
剛扔下，他嘴裏又喃喃念了起來：“這人吃飯沒事，把張破牛皮紙藏這兒幹嗎？”念著念著，他不甘心地又去把這張紙給撿了回來，翻過來翻過去地又仔細一看，這才發現牛皮紙上麵寫了一串人的名字，他一二三四五往下數著，竟有二十多個。
這是份什麼名單？
老李頭好奇地一個個地往下看去，突然，“李全有”三個字跳入了他眼簾，“這上麵怎麼會有我的名字？”老李頭有點納悶了：“這難道是同名同姓？”
正愣著，村後的張天師進來了，張天師這人吃了沒事，最大的嗜好就是串門，他串門不白串，他要去了哪家，哪家就準有點什麼事，要不大家怎麼給他取外號叫“張天師”呢？那是說他知曉天事，說這世上的事沒有她不知道的，天上的事他知道一半，地下的事她全知。他能掐會算，賺的就是這個錢。老李頭生病的時候，沒少跑過他家。
這不，他一進門就嚷：“老李頭，我沒猜錯的話，今天準收到了什麼寶貝吧！”
“還寶貝？”老李頭搖搖頭，歎息道：“唉！老通書一本。”
“老通書？裏麵就沒藏有什麼東西？”
“有什麼？這裏麵夾有這麼一張舊牛皮紙，全是寫的人的名字。”
“是家譜？”
“不是，上麵還有我的名字呢？”
“還有你的名字？”張天師接過牛皮紙，低頭一看，臉色陡然變了，手上拿著的東西像是有瘟疫似的，他趕緊把它給扔了，使勁拍了拍手，還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唉！別給我沾上了這倒黴的黴氣！”
“這上麵有倒黴的黴氣？”老李頭見他那般模樣，有些奇怪了。張天師轉身要走，老李頭趕緊把那牛皮紙又給撿了起來，一把扯上了他，問：“張天師，這上麵到底有什麼？”
張天師皮笑肉不笑：“嘿嘿，現在知道你為什麼老犯病吧？”
老李頭一驚：“這……跟我犯病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還大著呢！”張天師又詭秘一笑。
“那……請張天師給指點指點……”
張天師不好提錢，就繞著彎說：“也沒有什麼，就一張黑名單。”
“黑名單？”老李頭愣住了，以前隻聽說過搞地下工作的有什麼黑名單，現在哪還有什麼黑名單？想想自己近些日子連日的生病，估摸著張天師是不給錢不說真話的，他正掏著荷包想追上去，張天師已拂袖而去……
一張死亡名單
張天師走後，老李頭卻傻乎乎地愣在那兒沒動窩。
正巧這時兒子李曉回來了，李曉從醫學院畢業後分配在醫學研究所，可他一直沒去上班，老李頭也覺得奇怪，催他多少次他都說學校讓他先在家裏寫幾篇論文。論文是什麼他不知道，可他發現不知在忙些什麼，隻見他整日往外跑，有時還神神秘秘鬼鬼祟祟，哪有這樣寫論文的？
李曉見父親拿著一張紙站在那兒發呆，湊過來問道：“爹，這是什麼？”
“黑名單。”
“黑名單？什麼黑名單？”李曉感興趣了：“我看看……”
李曉從父親手上拿過了這牛皮紙，仔細地在看著這份黑名單，隻見他一個個地往下念道：“趙福貴、趙富來、王家保……李全……”當念到這裏時，李曉嘎然打住了。
老李頭注意到了兒子的表情，忙問：“這是份什麼黑名單？”
李曉搖搖頭：“不知道。”
“那上麵咋有我的名字？”老李頭問。
“同名同姓的多著呢！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說著，李曉拿著那牛皮紙就朝房間裏走去。
“哎……”老李頭奇怪了：“你……你這是拿到哪裏去呀？”
李曉說：“爹，收你的廢品吧！這跟你也沒有什麼關係。”
“沒關係才好咧？就怕有關係……”
兒子把那張黑名單拿進屋之後，老李頭一直放心不下，那是因為他聽張天師說過，這牛皮紙上不僅有股黴氣，而且同自己犯病還有著什麼關係。他知道張天師雖不是什麼大天師，但他說的話在村裏還是挺靈的。念到兒子年紀輕輕的，別讓他給沾上了這股黴氣，想到這，他又朝兒子房間走去。走著走著，他腳步又緩了下來，心想，兒子整日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些什麼，何不偷偷地探個究竟？於是，他輕著腳步朝兒子房間貓去。
來到兒子房間的窗口，他好奇地從縫隙朝裏一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隻見兒子用另一張紙把牛皮紙上的黑名單全抄寫下來了。
“出鬼了啊？”老李頭的驚訝聲還是讓兒子給發現了，老李頭索性走了進去，問：“你……這是抄寫的啥？”
“沒抄寫啥訝！”李曉故意在裝憨。
老李頭提高嗓門了：“你吃了沒事抄這個做啥？這有什麼好抄的？”
“嘿嘿……看這名字好玩。”
“好玩？人家說這上麵有股子黴氣，誰看誰倒黴，你知道嗎？”
“黴氣？”李曉又故意看了看這牛皮紙：“黴氣，在哪？看不出有什麼黴氣呀！”
“你別跟我逗了，我問你，你抄下這名字到底是為什麼？”
“不為什麼，你不說這是黑名單嗎？我要看看這些人黑在哪裏？”
“這關你什麼事？”老李頭二話沒說，拿起牛皮紙就出了兒子的房門。
回到後院，老李頭又望著這黑名單發呆，他仔細一想，從張天師和兒子的舉動他能猜出，這份黑名單不是一般的黑名單了。老李頭就是這種人，心裏不能有事，尤其是這種事，弄不好他又得犯病。
於是，老李頭又來到了張天師家，自然，他沒敢亮出那張牛皮紙，怕他忌諱，那不是明顯給他帶來黴氣了嗎？他先是拿出20塊錢，一聲不哼地往張天師麵前一放，見張天師不語，他又加了10塊，“張天師，麻煩你告訴我，那份黑名單到底有什麼黴氣？與我犯病有什麼關係？”
張天師知道今天不給老李頭說明白他是不會走的，於是他又抖動著兩個手指，老李頭明白了，這是還要他再加20塊錢，想想村裏人找他算命卜卦一次也要50，於是，他又從兜著摸出了20元。張天師把錢往兜裏一揣，神秘地拉他到了屋外，小聲地說：“說黑名單，那是糊你的，其實，我也是瞎猜的！”
老李頭見他又在玩花樣，急了：“哎，50塊錢就得這一句話？就抽簽算卦你也要給我說個清楚啊？這上麵到底有什麼？”
老李頭這樣一說，張天師倒上路了，把手袖一捋，挺認真地說：“好，那跟你說實話吧！告訴你，那上麵的人，我瞄一眼就知道，十個就有八個是死人。”
“啊？死人？”老李頭大吃一驚，忙問：“那上麵的人你都認識？”說著他從兜裏又想掏出那牛皮紙。
“哎哎哎，不用掏了！”張天師連忙攔住了他：“跟你說，那上麵的人我都認識。還給他們算過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