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派素衣使到大漠殺我的嗎?”白衣男子平靜地問。
“是我,不過,看來是失敗了。霰霜山莊的莊主果然是武功高強,叫人佩服得緊。”女子笑出聲。
“我無論如何想不明白你為什麼叫人來殺我,告訴我如何,菖蒲?”男子儒雅一笑,仿佛不過在問不關己的一件事。
名叫“菖蒲”的女子撒嬌的望他一眼,道:“我要是不叫人去殺你,你能這麼快來見我?素衣使已經被你殺了,是麼?”
男子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你明明知道他武功不如我,還叫他來送死?”
“這個人不聽話,要是我殺他恐怕要引起不必要的騷動,所以就借了師兄的手。師妹在這裏謝過師兄了。”菖蒲的笑容仍舊嬌豔欲滴。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道:“叫師妹失望了,我並沒有殺他。你應該知道我與朝廷四大捕頭交好,素衣使我已經交給他們了。”
菖蒲並不惱:“交給捕頭?蘇倚白,真是符合你啊。那麼,你來這裏幹什麼呢?興師問罪?”
“我的確沒有想到是你殺了師父,甚至直到剛才,我才相信,紅蒲教主就是你。菖蒲,為什麼?”蘇倚白的心痛如溪水般流瀉出來。
“為什麼?這句話不是應該你來回答我嗎?”菖蒲冷笑,“師父為什麼要殺了我的爹娘,又為什麼要將我養這麼大?師兄,你回答我啊!”
“你殺師父是為報仇?果然,師父說的不錯,你放不下那段仇恨,總有一天會找他報仇的。師妹,師傅早就預料到了,可他還是養育你成人。難道生養之恩你記得,養育之恩你就不記得了嗎?”
菖蒲的手指緊緊抓住神座的扶手,眼前時間仿佛倒流回那一天,自己用劍抵著師父的喉嚨,流著淚問他可曾後悔殺死自己的爹娘,可是師父的眼神堅定,他說他從不曾後悔,即便可以再選擇一次,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拔劍。於是,她把劍刺進師父的喉嚨,不帶一絲猶豫。
“師妹,即使你恨師父殺了你的爹娘,那麼,又為何要建立紅蒲教與朝廷對抗?你不知道,此事不成,是要賠上性命的嗎?”蘇倚白見她不答,又問。
菖蒲抬起頭,目光是令人窒息的絕望:“我從一開始就知道,造反什麼的,肯定是不能成功的。隻是,我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我一直是一個人,生是一個人,死也會是一個人,我要如何證明我存在過呢?我隻能孤注一擲,隻要這一次,也許大家就都能記住我,記得我是存在在這個世上的。”
“師妹,隻為了這麼簡單的原因你就要這麼多人為你陪葬?你可曾想過他們也有家人,也有朋友,他們因為信任你而聚集到你身邊,但是你不過拿他們當達成目的的工具,你心中可能平靜?!”蘇倚白質問。
“我當然能!如果不是我,他們也許一輩子都要被苛捐雜稅所困,如今起義,起碼吃喝不愁!”菖蒲的眼中是近乎偏執的火光,“是我讓他們有機會與命運抗爭!”
“哪怕是注定不能成功的抗爭?”蘇倚白反問。
“師兄,我們的絕望你永遠不會懂。你從生下來就是錦衣玉食,可曾嚐過人間疾苦?你可知道在街道上行走卻不知去向何處的孤獨?你可能感受被世界拋棄的恐懼?你不明白我努力的意義,可是,”她低下頭,隻是對自己說,“你仍是我全部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