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下來,月兒感到很疲憊。吃過晚飯她躺在床上睡不著覺,總結了一下病人的情況,覺得很多人不上醫院看病,並不是因為錢的原因,而是因為沒有時間。周圍村莊密集,人口眾多,門診上很少有閑時候,這裏缺一些好醫生,缺一些醫療設備,但絕不缺少病人。
月兒有心給娟子的門診擴大規模,她床底下的財寶足夠買幾架普通的醫療設備。設備沒問題了,但房子太小,蓋幾間房子也好說,誰來操縱設備?就娟子的水平,也勝任不了太多的工作,看來她有心也不一定能幫上娟子。
祈兒的綠芽又長了一點,天鵝翅膀有些萎縮,嘴巴也變淡了,不再那麼鮮活。月兒確認它是味神奇的藥物,但不知怎麼處理,看來得考慮給它找個地方,栽種起來。給它洗澡的香水,已經攢了大半缸,既然這個水這麼好,那跟它同樣味道的初流的瀑布會是怎樣?也許這果子,真的是生長在前山頂上的一種植物,不知今年還會不會掉下個來。月兒想的有些多。
星期三,網通公司果然來人給娟子裝上了電話。這天上午格外忙,娟子中午一點多才做出飯來。吃過了飯她問月兒:“爺爺的電話號碼是多少?你打打試試。”
月兒拿起電話,心怦怦地跳起來。她按下了那幾個數字,就聽見語音提示,說撥的號碼不全。月兒又撥了一遍還是那樣。
“打不通。我問問信息台,能不能查到爺爺單位裏的電話。”月兒跟娟子說著,撥通了信息台。
信息台告訴了月兒一個電話號碼,月兒撥了過去。
“喂,哪裏?”電話裏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您好!請問你們醫院裏,有叫康嘉年的老醫生嗎?”月兒忐忑地問。
“你找老院長?他離休了。聽說這幾天要去美國,不知走了沒有。”電話那頭說。
“您知道他的電話號碼嗎?”月兒急切地問。
“你是誰?”那個女人問。
“我是他孫女,我叫月兒。”月兒的淚不自覺地落下來。
“是嗎?他的電話號碼?一會兒我給你問問吧。”那個女人聲音變得熱情多了。
“謝謝您!如果您方便見到我爺爺,把我的電話號碼給他也行。”月兒說。
“可以。”電話那頭說,“是正在打的這個號碼嗎?我這裏有顯示。”
“那謝謝您!讓您費心了。”放下電話,月兒發現聽筒上濕漉漉的,她手上出了汗。
“爺爺離休了,要去美國。不知走了沒有。”月兒跟娟子說。
“要是走了可就慘了,你總不會去美國看他吧。”娟子說。
“說不定。”奶奶的珠寶,讓月兒有了底氣。
“那可要很多錢,你就猛攢吧。”娟子支持月兒。
“沒問題。”娟子做夢也不會想到,月兒已經是個富婆了。
她們正說著話,電話鈴響了。
娟子說:“這麼快就回電話了?”
月兒不確定地說:“不可能。是不是表哥打給你的?”
“嗯,可能。”娟子接起了電話,“喂!我不是月兒,爺爺——”
月兒一把搶過了電話:“爺爺!”她一聽見爺爺的聲音,就泣不成聲了,娟子在一旁給她擦著淚。
“月兒,你在哪兒?爺爺去看你。”電話裏傳來康嘉年的聲音。
“爺爺,我想您。您回來吧,我在家裏。”月兒激動地說。
“月兒,我明天就回家,你等著爺爺。”嘉年說。
“爺爺,我等著您。”多年不見,爺孫的感情拉近了很多。
康嘉年是第二天傍晚到的家,月兒在路口迎著了他。單位特意為他安排了一輛高級轎車。月兒以為爺爺已經認不出她,但車到了她眼前就停下了,爺爺從車裏走出來,向她張開了雙臂說:“孩子,爺爺好想你啊。”
月兒撲進爺爺的懷裏哭泣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晚上他們住到了娟子家。
第二天,月兒和爺爺一起走進了老房子。他們先進了東北屋,各自敘述著離別後的情形:嘉年回北京後,在醫院的中醫科當了主任,幾年後擔任了院裏的副院長,離休前他已經是正院長。多年來,他一直一個人生活。在美國的兒子康敬國,希望父親再找個老伴。嘉年說,她已經害了兩個女人,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這麼多年,嘉年一直很掛念孫女,因為怕打擾了如君的新生活,沒敢和她們聯係。
離休後,敬國讓他去美國,他希望臨走前能見孫女一麵,所以拖了好幾年沒去。春節前,敬國回來給他辦好了護照,要帶他一起走,他找了各種理由遲延著時日,敬國等不及先回去了。
“我以為你把我忘了,不認爺爺了。”嘉年對月兒說。
“您是我唯一的爺爺,我怎麼會不認您呢?”月兒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遭遇統統告訴了爺爺。
“你受苦了,孩子。”嘉年一邊聽一邊擦淚,“你現在還在歇病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