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杏花紛紛(十)(1 / 2)

那時的白止玉,是出於自衛的本能的去殺人,完全沒有做過多的思考,那個姑娘的掙紮隻是讓他內心的暴戾越來越重。

森森的殺意彌漫心間,籠上雙眼,而那個姑娘突然落下的淚卻像點開迷霧的晨露,讓白止玉的腦子恢複了一點清明。

他定定的瞧了那個昏過去的姑娘好一會兒,清秀的麵容帶著委屈,不是憤怒,不是悔恨,隻是單單的委屈。不知為什麼,從來沒有什麼知恩圖報理念的白止玉,卻在那時想起身上傷口是這個姑娘處理的,他不禁鬆開了手。

身體的情況讓他明白現在必須要好好休息,所以他暫時不去想離開的事,而是靠坐回杏樹下,安靜的閉目休養。

時間飛逝,不覺間已近黃昏。

那個姑娘醒了,也驚動了他。

他睜開眼,她驚慌失措的神情全都落盡了白止玉的眼眸中。他是不該放她走的,他是應該殺了她的,可是他卻閉了眼,不去管她,任由她慌亂的逃開。

帶著,足以讓他被那些人找到的風險,帶著,足以讓他致命的危機,離開。

可是,他沒有想到過,她竟然會折回來。

……

當那個姑娘擔憂關懷的話語怯怯飄進耳朵時,他是驚異的,是微微錯愕的。

可即便如此,白止玉還是沒有理會她。然而那個姑娘卻依然沒走,而是繼續開口說著話。

其實也就一句話,五個字。

白止玉卻猛地暴戾起來,反複被打擾讓他在這種情況下難得的耐心漸漸被磨平,他陰戾的盯著那個姑娘,那個時候,他是想掐斷她的脖子的。

意外的,那個姑娘明顯被嚇到了,卻並沒有如之前一樣立馬跑開,反而還又湊近了兩步。指了指自己的傷,喏喏的訴說著緣由。

白止玉內心湧動的暴戾在她清脆的聲音下漸漸平息,其實,或許是因為少女語氣中他從未感受到過的關切,他的內心並不是完全沒有觸動,可是就算有所觸動,他還是沒有理會她。

隻是,又一次的放過了她罷了。

水袋子。

白止玉瞥了眼她最後離開時放在不遠處的東西,對於這種微小且無用大於有用的事情他本是不屑一顧的,卻第一次,有了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感染著他。

靜靜的,緩緩的,以一種細水長流的姿態出現,渲染……

夜晚,白止玉是要離開的,他也確實離開了,隻是就在即將踏出杏樹林的最後一步時,他頓住了。

有一種感情阻止了他的腳步,催使他折返而回,後來他才知道,這種感情,名為“不舍”。

而當第二日耳邊再次響起已經有些熟悉的清脆嗓音時,白止玉除了有些怔忡外,還有一點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慶幸……

相處意外的平和,在那個姑娘身上,他聞到了一股清清淡淡,尤其好聞的清香,那是杏花香。

當那個姑娘手捧著食物,笑吟吟的看著自己時,那樣純淨的畫麵,那樣美好的的景色,白止玉覺得自己看到了杏花開。

後來……他知道了她的名字……

阿杏……

杏花一樣的名字,杏花一樣的人。

他很少說話,因為他不知道要說什麼,但是阿杏卻仿佛有說不完的話,她說話的時候總是笑得特別開心,嘴在笑,眼在笑,就連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在笑。所以他便靜靜看著,靜靜聽著。

那一天,他想起阿杏還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白止玉。”

他輕輕開口,我的名字,白止玉,阿杏,你要記著,記著我的名字,白止玉。

再後來,阿玉,就是她對他的稱呼。白止玉莫名覺得這個稱呼好暖,每一次聽她叫自己,都好似有暖意漾開。

這種歲月靜好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杏樹開花的那一天。

那一天,她說那是她的生辰,白止玉便將剛剛折下的一枝杏花轉身贈於她,複又取下一朵插於她耳側發梢。

白止玉看著阿杏的模樣好久,她真的很適合杏花,尤其是她笑意深深的樣子,仿若杏花初綻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