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羿,你不能這麼做!”梁帆在電話的那一端幾乎用吼的:“這不像你能做的事!”
夏羿把電話拿開耳朵一點,聲音依然沉穩:“公司是我的,最終決定它命運的權利也是我的,請照我說的辦!馬上!”
“好吧!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梁帆不確定的回答:“大筆買進鑫宜地產的股票需要一大筆資金呢!”
“沒關係!”夏羿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中的金筆:“賣掉老頭子留下的倫敦郊區的老宅,反正我從沒想去英國居住,相信我,維護那伊麗莎白時代的老房子絕對是吃錢的無底洞,賣給那些暴發戶的俄國石油寡頭,他們不缺錢!”
“好吧!”電話線那一端傳來信號幹擾得嘶嘶聲,梁帆的聲音也斷斷續續的:“最快也的一個月才能找得到買主。”
“隻要快就好!”夏羿放下電話。我該死的不在乎!他在心裏暗暗的補上一句。眼角瞥見朵朵站在門口的身影。
“睡得好嗎?”看著朵朵發窘的樣子,夏羿站起身走向她。
“還好,”朵朵下意識地往後退:“打擾你將電話了,但是我必須和你談談。”
“先吃飯!”夏羿摟一下她的肩,向廚房比了比:“我們邊吃邊談!”
朵朵下意識的快走了兩步,擺脫開他的手。
餐廳和廚房是緊挨著的,桌子上已經擺上了兩碗熱騰騰的豆漿、還有一盤油條、幾碟小菜、兩碗濃濃的小米粥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夏羿拿起一根油條,漫不經心的撕了一半,泡到豆漿裏。
朵朵拿起勺子,攪著眼前的粥,小心的不和他的目光對視。
“吃吧!”夏羿用誘哄的語調:“我們今天得去好多地方,吃飽了好有力氣走。”
“我可以自己去醫院複查。”朵朵緊張的攪著粥。
“我說,”夏羿慢吞吞的說:“不是去醫院,是去聽音樂會!俄羅斯鋼琴家阿爾薩基·謝維托夫的獨奏音樂會!演奏的是柴可夫斯基的《四季》。”
“聽起來不錯……”
“朵朵!”夏羿聲音裏含著笑意:“你到底在困擾什麼?”
“我是在想,”朵朵的目光迎上他的,聲音顫抖:“我是誰?我真的認識你嗎?我根本什麼都想不起來!”
命運真是奇妙,他就在那天,認識了一個古怪的俄僑老人和一個像天使一樣的叫巫朵朵的女孩。在那以後的日子裏,他每次去學琴都會碰到她,她每次都會帶好多的零食,然後悄悄的請他幫她消滅那些小蛋糕和點心:“我媽媽正在學西點課,請你救救我可憐的胃吧!我實在吃不下這麼多。”
夏羿也總是試著相信她。
每天晚上他還是照常去酒吧彈琴,工作得雖然晚,幸好那是一間比較高雅的酒吧,來的都是白領,所以彈琴的收入還不錯。
八月一天,他剛剛打開琴蓋,眼角就瞥到一個美豔的婦人走向他,後麵還跟著個高大的身影。
“嗨!小羿!”
夏羿冷淡的點點頭:“你又換男朋友了?老媽?”
“別叫我老媽!”那婦人低聲道:“叫我姐姐!”
“姐姐。”夏羿瞟瞟她身後氣宇軒昂的那個中年男子:“那是個凱子吧?”
“你別管!”她不放心的瞅瞅身後。
“夏梅!”那男子走過來:“遇到熟人了?”
“我弟弟!”夏梅溫柔的低聲笑著,扳過夏羿的頭:“你看看我們長得像不像?”
夏羿冷冷的別開目光,望向男子的身後。那一刹那,夏羿仿佛像被當頭打了一棒一樣,他的目光迎上了同樣驚訝莫名的巫朵朵的目光。
“你們認識?”那男子客氣地問著,目光裏充滿懷疑。
“他是我的同學,一起學鋼琴的同學,爸爸。”
爸爸!夏羿騰地站起來,衝向門外,壓抑住喉間嘔吐的感覺,他是她爸爸!而他的媽媽竟然在勾引有婦之夫?
“夏羿!”他聽見媽媽——或者是她自稱的姐姐在喊他。他不敢回頭,他失去朵朵的友誼了,他惆悵的想著,沒有人會想見一個第三者的兒子的,呃不!他陰鬱的在心裏加上一句:是一個第三者的弟弟才對。
可是,第二天他還是在瓦洛嘉那兒看到她了,沒有指責也沒有鄙視。麵對夏羿的沉默,朵朵隻是輕描淡寫的說:“我爸爸媽媽早就離婚了!我已經習慣了他在每周末見我!”她幽默的聳聳肩:“還帶著不同的女朋友!”
夏羿敏感的瞥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受傷的表情,可那馬上被一絲堅強取代;
“夏羿,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和他們不一樣,你不會玩世不恭的遊戲人生,你也不會刻意的讓人受傷害,我相信你!”
天那,那一刻他是那麼感激她,可她卻不知道,她一直不知道……
一瞬間,他突然想起在遠離家鄉求學時,自己的一個鏡頭,畢業音樂會的舞台上,他坐在鋼琴前,臉頰上全是淚水,頭發淩亂心裏有著無限的思念,卻無法向人傾訴。隻有化作鏗鏘琴聲,一遍又一遍的彈著那首曾在夢裏無數次為她彈過的曲子……
“朵朵!”他在心中歎息著,“但願你能原諒我的自私,但願你能原諒……”
他愛她嗎?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願意付出靈魂換取她溫柔的注視,哪怕萬劫不複,哪怕她因此而恨他,他顫抖地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隻有這一個機會,而他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耳邊反複的回響著巫朵朵的聲音“夏羿,我相信你!相信你!相信你!相信你!”
“朵朵,你不相信我嗎?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共識”夏羿靠向椅背,目光深沉。
“昨天的吻難道不代表任何意義嗎?”他輕輕的說道:“你是我的,這就是答案!你失去的記憶我會幫你回憶,但是生活總要過下去,我們得向前看。”
夏羿看著朵朵靜靜地吃著早餐,自己則無心地翻弄著眼前的食物。
除了短暫的杯盤碰撞聲,整個房子像墳墓一般岑寂。朵朵悄悄的放下筷子,將碗盤端到水槽邊。
“放在那裏就好,有人會收拾的,”夏羿說:“現在,我們去聽音樂會,馬上要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