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相(2 / 3)

有的時候,睡在你枕邊的最最親密的愛人也可能有著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巫朵朵滿頭大汗的在睡夢中醒來,遠方的天際已經泛著一縷魚肚白,整整一夜,夏羿都沒有回來!

她不知道他這一夜是在賭場裏度過的還是去了什麼地方,可是她也知道,在這個完全與外界隔絕的孤島一樣的酒店裏,夏羿不可能去別的地方。

巫朵朵揉著幹澀的眼睛,洗漱完畢之後,看看時間還早,她這才打量起這間豪華的套房,這間套房的布局,和國內的星級酒店類似,確切的說應該是更豪華一些。

無論是浴室裏的精致裝修,還是排場的雙人大床、雪白的絨布浴袍仿佛都像是新的。

這房間他們並沒有花錢,因為他們一行人在酒店裏兌換了足夠額度的籌碼,所以這套間是免費的,拿著房卡就可以去自助餐廳免費就餐。

左等夏羿不回來,右等夏羿不回來,這個國家還禁止手機,巫朵朵團團轉了半天,時間剛剛淩晨7:00左右,也不好去敲李揚他們的房門。

看看電視吧!這麼豪華的房間,總會有電視吧?

可是令朵朵大跌眼鏡的是,竟然找不到電視……

不會吧?滿臉的黑線——這國家沒有電視台?難道?

最終千辛萬苦的,在大床前看到那個類似大號穿衣櫃的一個櫃子,朵朵打開,恍然發現一台巨大的平麵直角的電視機就擺在櫃子裏……

打開電視之後,朵朵更加哭笑不得,所有的頻道都是國內的衛星電視……

熟悉的浙江衛視、龍江衛視,還有香港的鳳凰衛視……又換了兩個頻道,甚至還有香港的成人台,兩個男女在屏幕上賣力的XXOO,還伴著不雅的曖昧的聲音,弄得朵朵馬上臉紅的換台。

有一個頻道是朝語節目,不過畫麵類似國內五、六十年代的老電影,朵朵無聊的換台,換台,終於,一個北美的英文華人頻道正在進行的訪談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個訪談節目,女主持人是金發碧眼的美女主播,她采訪的對象——竟然是夏羿!

雖然節目是英文的,可是語速放得比較慢,朵朵仔細傾聽,伴著采訪的畫麵,大概能推理出采訪的內容八九不離十來。

朵朵本來是懷著驚訝和好奇的目的接著聽下去,可是……隨著那金發女主播采訪的深入,朵朵開始變得越來越驚訝!

夏羿竟然不但擁有音樂學的學位,他還同時取得了哈佛的工商管理碩士學位、他協助他的爺爺出色的管理夏氏企業、夏氏是整個北美華人家族集團中數一數二的大型跨國公司!

訪談中談到了夏氏剛剛經過的資金緊張危機,美女主持請夏羿談談是如何渡過這一危機的,夏羿聳聳肩,很輕描淡寫的說:“這不是危機,隻是一場資金周轉不靈,我感謝廣大股東對夏氏的信任!”

“聽說您為了周轉資金而非常迅速的完成了一場商業安排的婚姻,能談談您神秘的太太嗎?”

“那是我的私人隱私!”夏羿隻是一句話就回絕了主持人的探究,畫麵切換,是夏羿在近十年來求學、接掌家族企業的一係列照片。

一時之間,訪談節目的畫麵裏麵,上百張夏羿照片仿佛向幻燈片一般向巫朵朵襲來。

剛開始的畫麵,是夏氏集團遭受到的經濟危機的畫麵,好幾座建在全球各地的夏氏大廈因為缺乏可以周轉的資金而被迫停工——那其中,就包括了上海那棟夏羿曾經領她去的高樓……

然後是夏羿為了緩解此次危機而作出的一係列努力:

夏羿,在中東某國的豪華會議廳裏與一個酋長模樣的中東男子會晤,他英俊的臉龐凝重而嚴肅,雙方似乎正在簽署一項協議……

夏羿,在參加某個國際商業領袖會晤的會場裏,戴著同聲翻譯的耳麥,靠坐在豪華舒適的會議椅上,仔細的聽著與會者的演講……

夏羿,仿佛出訪的外國元首一樣,站在一架印有“夏氏國際公司”標誌的私人商務客機的弦梯上,與他的爺爺——當時仍然健康、滿麵紅光的夏老爺子親密的握手……

還有一些照片是夏羿衣冠楚楚的,坐在著名的拉斯維加斯賭場的貴賓廳裏,照片上,他玩的不是小小的吃角子老虎機,而是百家樂,一摞摞五顏六色的籌碼堆滿了他麵前的桌子……

他的身後站著一個美麗如金絲貓一般的金發藍眼的美女,夏羿正抬起頭衝她慵懶的一笑,而她深情款款地俯身在他臉頰旁印上一吻。

主持人在這張畫麵上停留了很久,試圖問出夏羿神秘的太太是不是畫麵上的美女……

看到這裏,巫朵朵再也忍不住了,她的腸胃痙攣絞痛著,她捂著嘴,跑到衛生間跪在坐便器前翻江倒海的吐了起來……

淚水滴落她的臉頰,她是怎麼了?她想起夏羿熟練的操縱吃角子老虎機的樣子,原來,他的生活跟她一點也沒有交集,他……似乎更適合那個金發美女……

巫朵朵又回到房間,茫然地看著電視裏的畫麵,忘記了仔細的聽那英文的解說詞,她的眼前隻有照片、照片……她隻聽懂其中的幾句話:

“夏羿素以完美的商業天才而聞名,他接掌夏氏短短的幾年時間裏,迅速的扭轉夏氏的不良投資,將夏氏國際公司的地位提高到一個無法企及的高度……夏氏企業在未來幾年的計劃包括購並幾家擁有更高發展空間的公司……其中包括在夏氏危機中曾對夏氏施以援手的中國大陸的天睿集團……夏氏將進一步運作將其債務轉化成股份……”

畫麵一轉,是夏氏集團在中國大陸的投資,其中包括東北吉林的農產品合作——畫麵掠過一個熟悉的畫麵——那棟雪中救了他們命的小木屋——隻不過畫麵裏那棟木屋的景色是夏天的景色。

“聽說您在中國東北的山區裏仿照您在加拿大溫哥華附近的度假別墅,建了這間木屋,請問,這棟木屋有什麼特別意義嗎?是否意味著夏氏今後會更多的向中國內陸發展?”

“這棟木屋……”夏羿笑了:“真的很佩服你們做足了背景資料的分析,中國東北和溫哥華的緯度氣候很像,自然環境也很適合這樣的木屋別墅。”

巫朵朵茫然的聽著,看著……

原本,她隻是以為夏羿隻是和那幕後的老板簡單的合作,他們經過的那些槍擊、雪中遇險,夏羿雖然有責任,可是他還是愛她的。

可是……

一切都錯得離譜,槍擊、軟禁、綁架、老虎吃人、甚至小木屋裏的纏綿……都是事先設計好的!

夏羿根本就是不需要她,但他仍同意娶她。

為什麼?

難道原因真的是那麼簡單?

夏羿根本不需要天睿集團的援助,他有能力自己通過斡旋脫困的……

那麼,他為什麼娶她?

難道是為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榮譽、責任、同情心?

或者因為他真的就是需要資金的周轉,而巫啟凡提供了那些資金?

或者是……他根本不需要那筆資金,他隻是一直在醞釀收購天睿?

最後一條猜想嚇壞了巫朵朵,如果這條猜想成立的話——那麼陷害巫啟凡的幕後黑手——就隻有夏羿!

夏羿說,他沒有和那幕後老板合作,是的,沒有合作!因為他就是那幕後老板!

抑或是夏羿隻是可憐她,他隻是覺得對她沒有盡到照顧義務的責任感,當時他不知和魏子寒之間發生什麼誤會,所以把他執意要娶她。

她巫朵朵有可能隻是夏羿收購天睿的一項附加產品,因為他覺得如果惡意收購天睿,就必然要害巫啟凡走上絕路,而娶她就是夏羿想間接的還巫啟凡的這份人情罷了。

電視節目結束了,巫朵朵仍然坐在原位,她又想吐了,這個惡心反胃的感覺……就是那種自怨自艾的心情使然吧?

剛剛夏羿的訪談,一下子顛覆了所有夏羿對她的說辭,她看不出來夏羿的爺爺和夏羿之間有什麼齷齪,她可以看出夏羿的爺爺對夏羿十分倚重。

甚至,朵朵開始懷疑與夏羿之間發生的所有的事,他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愛她嗎?

還有巫啟凡,作為她的父親,他寧願把她推入夏羿的懷抱,也不願看著她在恢複記憶以後繼續敵視他。

巫朵朵想起自己失憶之前對巫啟凡的敵視,是的,如果她不失憶,她根本不會聽他的話和夏羿成婚。

原來,到頭來,她巫朵朵就這樣成了兩個男人鬥智鬥勇的犧牲品?

在那一刹那,她真的覺得很悲哀!

人從來就不是完美的,甚至,有很多的人,會因為童年的種種際遇而造成內心無法彌補的創傷,這創傷看似無害,可是卻在日積月累的過程中,慢慢的扭曲了這個人的人生觀。

甚至,這些創傷還有傷害,會令他們做出很多事後會後悔,或者是造成終身遺憾而且無法彌補的事。

他們明明知道,卻無法控製自己去阻止……

就像她自己……也不例外。

離英皇酒店不足200米遠,就是冰凍的日本海。這裏是世界上少有的幾個冬季結冰的海域,就像美國的阿拉斯加地區、加拿大和俄羅斯沿海、還有靠近朝鮮的這片日本海。

夏羿站在冰凍的日本海邊上,他踏在晶瑩的冰麵上,俯視腳下冰封的大海。

天空是晴朗的,燦爛的陽光撒在他的額頭上。北方的冬天北來應該是寒冷的,可是,今年的天氣很怪,位於寒帶的北方氣溫對比往年都暖和一些。

這種天氣很少見,確實,從他們進入朝鮮開始天氣就一直晴朗而溫暖。

不過畢竟這是冬天,夏羿緩緩地在冰麵上前行著,一陣冷風穿越海麵吹過來,他緊了緊圍在脖子上的圍巾。抬頭眺望酒店坐落的這片低窪起伏的冰凍平原,眺望那些緩緩起伏卻壯麗地綿延在遠處的覆蓋著白雪的群山。

遠遠的羅先市的灰白色樓群在陽光下顯現,冰凍的海洋則在他的身後綿延成一望無際的巨大平原……

這就是一片寒冷而脆弱的凍土平原,其上覆蓋著冰雪,刺骨的寒風肆虐地從冰凍的日本海上海上方吹過。

“一元!人民幣!”一個略顯生硬的孩子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夏羿緩緩轉身,在他的身後,不知什麼時候圍了好幾個高高矮矮的孩子。

說話的是離他最近的一個衣衫襤褸的本地男孩子,那是一個看不出多大的男孩子,個子很矮,隻到夏羿的腰部。

他的身上穿著已經辨不出顏色深色棉襖,笨拙的棉鞋,男孩子的頭部被一個明顯是女式的舊圍巾圍著,隻露出半邊臉,凍得通紅的小鼻子、還有一對兒烏亮亮的黝黑眼珠。

男孩兒看到夏羿回頭,向前走了一不,伸出凍得通紅的小手:“人民幣!一元!”

夏羿默默地盯著他的眼睛,那是一雙閃著堅定決心目光的眼睛,他的目的很明顯,他想要要一元錢,一元錢人民幣。

伸手,從懷裏拿出一遝錢,那是在國內換的一遝嶄新的一元錢人民幣,嶄新的錢還帶著他身體的溫度……

早在延吉的時候,李揚就提醒過換點零錢帶在身上,因為英皇酒店周圍會有朝鮮的孩子——這些孩子總是聚在酒店的圍牆外麵,等著出來到海邊散步的遊客能偶爾給他們一元人民幣。

在朝鮮,一元錢的人民幣,夠他們的家庭一個禮拜的花銷。

看到他拿出錢來,幾個孩子都圍了上來,每個人都向他伸出手來,夏羿的目光從這幾個半大孩子身上掃過去,每個孩子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他,那目光對他來說是那麼的熟悉——渴望、饑餓、期盼……甚至是貪婪……

是的,是貪婪……

當他將那些嶄新的紙幣分給他們,這些孩子的目光是貪婪的,他們想要更多,因為他們知道這淡綠色的鈔票可以換來吃的還有穿的。

夏羿熟悉這個目光還有感覺,因為他也嚐到過饑餓的滋味,他還記得他匆匆忙忙的從學校趕著去酒吧的路上,路邊煎餅果子的誘人香氣……

那饑餓的滋味……那饑餓的滋味真的是深入骨髓!

突然,有人在拉他的衣袖,夏羿回頭,一個女人,年輕的女人懷裏抱著一個嬰兒。

她哀戚的看著夏羿,然後想把懷裏的那個嬰兒遞給他:“人民幣,十元!”

夏羿愣住了,她在說什麼?雖然她說的是漢語,可是他聽不懂!

不會是這樣的,這個女人不會是想用10元錢,把她的孩子賣了吧?

可是,那個女人繼續努力著,她把那小小的嬰兒包裹向夏羿的懷裏塞著,口裏喃喃的叨咕著:“十元,隻要十元,讓他吃飽就成!”

夏羿後退著,他鎮靜地瞪著這個瘋狂母親,他終究是沒有理解錯誤,這個孩子的母親,竟然想用十元錢把孩子賣給他……隻要孩子能吃飽,不餓死……

這是一個什麼國家?

夏羿隻覺得脊背一陣陣寒冷,這麼多年,他早已忘了饑餓的感覺,他一直認為,夏梅將他賣給他的爺爺,是多麼的自私和可惡!

可是,當麵前的這個骨瘦如柴的女人試著將懷裏那個嗷嗷待哺的小嬰兒遞給他,她那迫切、哀戚的眼神,竟然令夏羿不敢直視!

“你在這裏?”李揚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不要離他們太近啊!”

“怎麼?”夏羿回頭。

“每年,都有很多他們的人千方百計的偷渡到咱們國內,躲在朝鮮族老鄉家裏。”李揚走到他的身後。

“這些父母,情願找國內的蛇頭,把自己的女兒賣到咱們國內,隻求能吃頓飽飯。前兩年,1000元就能買一個大專文憑的女孩子!”

“不會吧?”跟在李揚身後的安然吃驚的張大了嘴:“那麼便宜?那和倒賣人口有什麼區別?”

“不要說了!永遠不要用你自己的標準去揣測他人!”夏羿的語氣陰鬱:“在他們看來,吃飽飯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他從衣兜裏掏出一張壹佰圓的鈔票,塞到那個母親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