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裏的人絡繹不絕,李閔睿走後,我窩在小園子裏無所事事。一直到晚上,端王府還是燈火輝煌。
是夜。
我倚在軟塌上,看著池子裏被燈籠印紅的蓮花,對身邊的子卿說:“子卿,問你件事。”
“郡主請問。”子卿溫柔地給我披一件長袍。
“我上次給你說的,到底是‘你若無心我便休’還是‘我若無心你便休’?”我疑惑不解。
我現在才發覺,那天回血蓮教,闋皚唱的竟然是我填的詞。可他唱的是“我若無心你便休”,難道是我記錯了詞?
“郡主唱的是‘你若無心我便休’。”子卿答道。
“當真?”
“子卿記得非常清楚。”
可是闋皚為什麼要唱成“我若無心你便休”?莫不是他聽錯了?算了,無所謂,我跟他已經兩清了。
我煩亂地揮揮手,對月欣說:“去取兩壇酒。”回頭對子卿說,“你給我唱支歌吧。就唱這首。”
“好。”子卿進房間去拿琵琶。
一個風雅的身影向我走來,由遠及近,若神似仙。我不由得看癡了。恍神間,他已經站在我麵前。“郡主,好興致。”冥秀微笑著開口。
我定了定神,道:“大半夜的,你怎麼來了?”
“在下聽聞子卿公子要奏樂,便巴巴跑來,希望能有幸聽他一奏。”冥秀說。
“那便坐下吧。”我今天有點心不在焉。老是想到小時候的點點滴滴。
冥秀笑著坐下來,剛好子卿也回來了。
子卿在我對麵坐著,懷裏抱著琵琶,綠紗輕揚,說不出的嬌媚。
我頷首,子卿柔情似水的聲音在小園子蕩開,琵琶奏著別致的曲子,低沉,柔美。
盯著子卿的臉,卻看向更遠方。
在雲霧繚繞的深山中,那一群冷血的殺手,不知此時在做什麼;那個將我帶大的男子,不知此時在做什麼;那個教我知識的先生,不知此時在做什麼。
“無缺……”我蜷縮起來,抱著自己。說不出的難過。
月欣端來的酒,我毫不含糊地抱著壇子灌。酒灑了一身,平常講究的我也不在乎了。
冥秀抱走我手中的壇子,含笑:“郡主,您慢點喝。在下陪您喝,如何?”
“好!”我伸手,又抱了一壇酒,豪爽道,“那壇子歸你,這壇子歸我!”
冥秀笑的無奈,舉著壇子咕嘟嘟喝了兩大口。“郡主有什麼煩心事?”冥秀偏頭,琉璃般的眸子一動不動望著我。
我毫無表情吐出兩個字:“沒有。”
別看我這是豪放,其實我酒量差得不行,喝兩杯就暈了。現下已經暈了,直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晃悠。
“子,子卿,你唱錯了。”我衝子卿擺手,大舌頭道,“應該是‘我若無心你便休’!”
子卿好脾氣地跟我解釋:“郡主,子卿記得很清楚,當時你說的確實是‘你若無心我便休’。”
我哦了一聲,又開始琢磨為啥闋皚要反著唱。
“郡主?”
聽見有人喚我名字,我迷迷糊糊應聲。
“您醉了,在下扶您去屋裏。”
“你自己,去吧。我,我再喝點。嗝!”
闋皚為什麼要反著唱?他肯定是想告訴我什麼,可是,他想告訴我什麼?
我若無心你便休。
我若無心你便休?
難道他是在怨我?
明明是他騙了我十幾年,為什麼到頭來卻要怨我?他和無缺的事,他也一個字沒有解釋,說明他已經承認了。他明明知道我喜歡無缺,為什麼那天晚上還要與我一度春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