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慶生辰蘭弟拜蘭兄 籌借款國民責國賊(2 / 3)

那時袁世凱既人軍機,雖是一個尚書,究竟辦事很有權力。

因慶王係軍機領班,大權本在慶王手上。叵耐慶王才具平常,凡事都倚著袁世凱,故一切大事,轉向由袁世凱主持。故一般大小臣工,沒一個不趨承袁世凱。那時鐵良見了,暗忖:“自己謀使袁世凱入京,誌在削他的權柄,今他反得權起來。”心上總不舒服,又要看著袁世凱的馬腳。那袁世凱又以自己前在直督任上,所有兵權倒被鐵良算弄出來,更不免乘機修怨。探得滿人鳳山,係在陸軍部做統治的,原是鐵良得力的手足,若調離了他,鐵良便少了一個羽翼。恰值西安將軍出缺,軍機裏頭,正要揀人承乏,袁世凱便圈出鳳山一個名字請揀。

果然次日諭下,以鳳山補授西安將軍。鐵良見了,也吃一大驚,正像失了左右手一般。細細打聽,方知是袁世凱作弄的。

迫得沒法,惟以鳳山在軍中,向稱熟手,但求緩赴新任。袁世凱又稱以鳳山授西安將軍,係為陝省練兵起見,要鳳山交代停妥,即行以程。鐵良複多方運動,方把鳳山暫行留京。

自此,鐵良更恨袁世凱人骨,誓要拿他的馬腳。恰那一日袁世凱五十整壽,所有大小臣工沒一個不致送壽禮。袁氏宅第,更鋪張起來,十分華麗。門前支搭篷棚,盡填塞車馬;宅內皆懸掛錦幄,地上盡鋪墊錦氈;至於宇畫玩器,也不勝其數;各廳事分中西兩式,擺設得十分齊整,預備同僚及各國公使參隨,到來祝壽。一連數日,都是接收壽禮,十色五光,不暇細述。

其中有些富豪官宦,望他提摯升官的,送禮更為優厚。有送禮一份,費去十來萬金的。若軍機四相,亦有帳聯屏軸之類,皆是金光燦耀。有稱門誼的、有稱姻誼的。若慶王子自從因楊翠喜一案發露後,也感激袁世凱替自己彌縫,已與袁世凱拜了把子,結為異姓兄弟,故那時致送壽聯,下款竟稱如弟。因此慶王子這一聯,頗攙人眼目。

因為慶王是個宗室至親,向例不能與外人結納私交。今慶王子對著袁世凱反稱起如弟來,如何不令人注意?當下袁世凱也不覺得,惟於各人禮物,來則受之,況是慶王於的,更不好卻意。且祝壽之日,中西人到來拜賀,已應接不暇,前後數天,都是擺壽筵,唱壽戲,分頭款待。若至外鎮督撫提鎮藩臬,亦有差人人京送禮祝壽的。故凡款宴賓朋,倒分數天。第一天款待各國公使及參隨,第二天是款宴京中一二品大僚,第三天才款宴外省來賓及自己姻親。故一連數天都忙忙碌碌,袁世凱也應酬得十分疲倦。數日之後,隻令家人把一切擺設及各人送的屏聯帳軸也一並收拾好了,把慶王子稱如弟的事,倒不記憶。

因為祝壽起見,請假了十天,到此時方行銷假人值。

恰到軍機處裏頭,見了一本奏折,雲是禦史江春霖,參劾官製不善,並於附片專參自己的。袁世凱看了,心上也不免吃驚,隻把他附片細細看下去,見他參道:再軍機大臣外部尚書袁世凱,攬權結黨,內自北京,外而各省,門生故吏,布滿要津,久為同僚所側目。自由直督量移外部,方以為袁世凱兵權已解,朝廷杜漸防微,可免唐末藩鎮之禍,乃跋扈囂張,性仍不改。、此次五十整壽,備極奢華。內則王公大臣交相傾倒,放棄政事以踵門祝壽;外則督撫提鎮,輦貨來京,俱稱門生,如奉君父。凡賀壽者,天津、保定兩處購置,禮物為之一空;而侍郎唐紹儀、梁敦彥、趙秉鈞、嚴修及皖撫朱家寶,吉撫陳昭常,汁撫吳重嘉,更不惜以堂堂大員、屈身如奴仆,以奔走候命於袁氏之門。至若左都禦史陸寶忠,副都禦史陳名侃,且為袁世凱過付壽禮。其尤甚者,則宗室王公貝子貝勒,原禁與漢員私交,聖朝成訓,原以杜漢員奔競之風,而絕宗室苞苴之路。乃慶王子分屬懿親,於袁世凱竟稱盟弟。以宗室大員而趨附至此,其他可知。伏乞將袁世凱立行罷斥,以免後患,否則亦當稍裁抑其權勢,以免有尾大不掉之虞。臣遠觀前代,近觀現勢,夙夜祗懼。為杜漸防微銷患未然起見,謹不避斧鉞,附片以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