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百裏峽確實該來百倜城了。
說起百裏峽與善憶的婚事還是花情念阿娘在世時撮合的,也算是皇室賜婚,隻不過沒有明旨下來罷了。
花情念原本在確認阿憶喜歡的是盜聖後,便想讓阿憶回梅虹城,免得與阿峽相遇,害阿峽犯相思之苦。沒想到阿峽一來到百倜城便去了衙門,還將人都帶來行宮,怕是不討回公道不罷休了。
此時,行宮大廳中央,左側站著百裏峽與如城令,右側站著李家三夫人。
他們正準備向從內廳走來的花情念行禮,花情念卻是將目光定在百裏峽身上,提起寬大的衣袖跑上前去擺出一臉討好的模樣,“阿峽,你怎麼也來百倜城了?都不與本王說一聲,本王好讓侍衛去接你,是不是許久未見,你我便生分了?”
說著,花情念搭上百裏峽的肩膀,背向如季平與他小聲說道:“配合本王。”
百裏峽會意,這種掩人耳目的把戲,他與阿念常常玩的。於是,百裏峽輕車熟路地居高臨下起來,一個孤傲的眼神瞪了過去,“靖安王,我百裏峽的肩膀是你想搭就能搭的?”
“是,是,峽公子請上座。”花情念惶然伸回手,又飄去一個肯定眼神,戲不錯。
如季平見此不免倒吸一口冷氣,在他聽來,百裏峽的意思便是,我百裏家不是你這種草包王爺能高攀的。
如季平本想用四爺毀了善憶閨名,再讓阿韶抖露出善憶被綁去李府實則是被逼婚,如此一來,即便鬧到皇城去,人人也隻注意到該浸豬籠的善家大小姐,而非百倜城城中之事。眼下若是他再提起他將善憶當做樓妓送至四爺這,那他隻能死得更快……
“如大人,這行宮也來了,你還不快開審!”
百裏峽生長在武將世家,身強體魄,聲音也是渾厚,散發的氣場也是頗為懾人,如季平嚇得不禁咽了口口水,“是,下官這就開始。”
“李劉氏,善大小姐狀告你圖財害命,你可知罪?!”如季平心中對這李府三夫人已是恨入骨髓,早知今日,他便不該聽信阿韶的婦人之仁,說什麼阿妙隻是蠢的他便隨了阿韶的意,不動殺念。
不過要是劉妙畏罪自殺,是不是眾人的注意力也隻會在李家身上……
“罪婦知罪。”三夫人低眉頷首,半分喊冤的模樣也沒有。
“知罪?”百裏峽沒料到李家三夫人連辯解都不說一句,甚至連逼婚也不提,著實讓他不解。他眼睛斜向花情念,“靖安王,你怎麼看?”
花情念討好起百裏峽也是順溜,“如大人既然案子也審完了,你就讓這罪婦留在行宮,峽公子與善大小姐也好出口氣。”
“這……這不合規矩啊……”如季平還抱著將劉妙帶回衙門的最後一絲希望……
“本王便是規矩。”花情念狠狠地瞪著如季平,下一刻便衝奴子喊道,“給本王將這人趕出去,留在這甚是礙本王的眼。”
奴子當真就上來趕人,如季平才反應過來四爺現在自身難保,恨不得見不到他。哈,動了百裏家的女人,怎麼說他們應該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如果他出了事,他靖安王也別想安然無事!
李家三夫人見如季平被掃地出門,不禁大笑了起來,跪在地上向花情念磕了一個響頭,“不曾想行宮中的大人物竟是四爺,十年未見,四爺長得已是一表人才。沁娘娘泉下有知,定可以瞑目了。”
說到此,李家三夫人的笑眼裏閃過了淚光。
百裏峽以為李家三夫人是要套近乎以此免一死,他怒得拔劍而起,架在她肩上,“說,你是不是受人指使,挑撥南北守將不合?還是你便是細作?”
花情念在聽到“沁娘娘”三字之時,墨黑的眸子不禁寒意逼人,直盯著李家三夫人。片刻,他抬手將百裏峽的劍拿下,示意百裏峽莫衝動,轉而對李家三夫人說道:“本王母妃救人無數,你受過母妃的恩惠不足為奇。本王知你抓阿憶進李府並不是為了錢財,眼下沒有旁人,你可將知曉的如數告知本王了。”
李家三夫人一聽,甚是又驚又喜,沁娘娘,您看,您的兒子是如此的聰慧!
如季平從行宮被趕出來後,心急如焚,匆匆跑去李府,求見李家大夫人。
大夫人一向吃齋念佛,甚少有人上門來求見,更何況是個男子,門房不免詫異得很。但礙於如季平是城令大人,他不敢怠慢,令人去通報大夫人,問問大夫人的意思。
八月的天,還是熱的,烈日在頭頂上曬得如季平口幹舌燥,等了許久,終於有奴子請他進府了。
如季平剛踏入大房院子裏,便焦躁地高喊,“阿韶,快給我倒杯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