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嶽陽樓,感鄭生龍女事,譜大曲《薄媚》。
洞庭春水如天,嶽陽樓上誰開宴。飄零鄭子,危欄倚遍,山長恨遠。何處蘭舟,彩霞浮漾,笙簫一片。有蛾眉起舞,含顰凝睇,分明是,舊仙媛。
風起魚龍浪卷,望行雲飄然不見。人生幾許,悲歡離聚,情鍾難遣。聞道當時,汜人能誦,招魂九辯。又何如乞我,輕綃數尺,寫湘中怨。
“賞析”
此詞應作於至元十四年(1277),詞人遊巴陵一帶。此時,元兵南下,南宋兵敗臨安(今杭州),退守南方沿海一帶。上闋寫詞人登嶽陽樓,觸景生情,便述寫唐沈亞之《湘中怨解》中的傳奇故事,從而借鄭生思念龍女汜人之情,抒發了詞人為明誌而浪走江南,與家鄉“舊仙媛”離別之悲怨。
下闋寫詞人自己離鄉別親又報國無門之哀傷與悲憤。在這“風起魚龍浪卷”的時局動蕩之年,那“舊仙媛”也如行雲而“飄然不見”了。人生離聚之悲歡,為什麼如此難以排遣呢?此時,詞人在悱惻悲憤的相思中,突然筆鋒一轉,又著意重提:龍女汜人能誦宋玉所寫的《招魂》、《九辯》,又為什麼讓我再像宋玉那樣,重寫屈原逐放湘中、投江殉節的“湘中怨”呢?在這裏,詞人把全詞的意境推向高潮,又戛然而止,並把詞人淪落天涯、離鄉別親、報國無門的憂憤與屈原因忠獲罪、逐放殉節的境遇相比照,為詞之意境升華的鋪墊。白樸崇拜屈原的文采、人品,但對他的殉節卻不讚同,他曾寫道:“不達時皆笑屈原非。”此時,詞人抱怨自己生不逢時,又遭遇了屈原的境遇,他是多麼不甘心啊!殉節不可取,那隻有以筆代刀,宣泄國破家亡的憂憤了。從鄭生的“湘中怨”,引出了屈原和詞人的“湘中怨”,可謂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蕩氣回腸,境界高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