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節 又(1 / 1)

金陵鳳凰台眺望。

我望山形,虎踞龍盤,壯哉建康。憶黃旗紫蓋,中興東晉;雕闌玉砌,下逮南唐;步步金蓮,朝朝瓊樹,宮殿吳時花草香。今何日,尚寺留蕭姓,人做梅妝。

長江不管興亡,謾流盡英雄淚萬行。問烏衣舊宅,誰家作主。白頭老子,今日還鄉。吊古愁濃,題詩人去,寂寞高樓無鳳凰。斜陽外,正漁舟唱晚,一片鳴桹。

“賞析”

此詞作於白樸卜居金陵不久。他“獨上遺台”,眺望金陵故都,懷古喻今,流露出對朝代興亡的無奈感慨與對異族統治者的不滿情緒。

上闋懷古,白樸用他那淵博的古文與曆史知識,巧妙地將在金陵建都的東吳、東晉、南朝的宋齊梁陳及五代南唐等七個朝代的典故、名句串聯排比起來,用來追述這個有帝王之氣的金陵,那“虎踞龍盤”的輝煌曆史。

下闋用“東逝水”比喻了朝代興亡的不可知性和不可逆性,即使這樣,也不知蒙蔽了多少英雄豪傑,而使他們為之流盡了無奈的眼淚。特別是“問烏衣舊宅”以下四句,用散曲似的口語化語言,並化用劉禹錫詩句“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流露出了作者對蒙古異族統治者的不滿與反抗。這烏衣舊宅的主人已變為蒙古統治者了,可我們這些白了頭的“老子”今日可“還鄉”來了。可是,在憑吊古跡時漸漸愁了起來,那鳳凰遺台的題詩人李白早已不在了,這鳳凰台也早沒了鳳凰。這樣,剛才那神氣十足的樣子漸漸不再,突然間,在那斜陽落下的遠處,在一片鳴桹的節拍聲中,“正漁舟唱晚”而自得其樂,這樣,也使讀者隨著作者所營造的氛圍一張一弛,亦悲亦樂。這也是作者寫這首詞的本意。讓人們不要像那些流盡眼淚的英雄們那樣活得太苦、太累。長江水不能倒流,一切順其自然,該快樂時亦快樂。這裏雖有點消極,但不乏一些哲理。

全詞在一組組典故、名句中展開,在起伏跌宕的激情中又輕鬆結束。白樸老來超人的情才也在這首詞中一覽無餘了。六十年代大學中文係教課書,即遊國恩主編的《中國文學史》,把這首詞作為介紹白樸詞風的唯一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