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戌春別燕城。
雲鬢犀梳,誰似得錢塘人物。還又喜、小窗虛幌,伴人幽獨。薦枕恰疑巫峽夢,舉杯忽聽陽關曲。問淚痕幾度浥羅巾,長相續。
南浦遠,歸心促。春草碧,春波綠。黯銷魂無際,後歡難卜。試手窗前機織錦,斷腸石上簪磨玉。恨馬頭斜月減清光,何時複。
“賞析”
首先應說明的一點就是,本詞非白樸二十五歲時所作,而應是白樸八十五歲時所作。白樸北歸葬弟順便遊燕京,應歌伎之邀,而演化自己寫的雜劇《錢塘夢》成該詞。
白樸雜劇《錢塘夢》已佚。《錄鬼簿》隻載其題目正名:“司馬槱詩酒蝶戀花,蘇小小月夜錢塘夢”,又根據《雲齋廣錄·奇異新說》載:北宋司馬槱,陝州夏台人,好學博藝,為當世巨儒。一日晝寢私第,夢一麗人,徘徊閣下,謂君曰:“妾幼以姿色冠天下,而身無所依,常以為恨。久欲托付君子,輒有小詞寄《蝶戀花》,為君謳焉。”唱訖,飄然而去。猛醒,因省其詞唯記其半:“妾本錢塘江上住,花落花開,不管流年度。燕子銜將春去,紗窗幾陣黃梅雨。”愛其詞,乃續其後片雲:“斜插犀梳雲半吐,檀板朱唇,唱徹黃金縷。望斷行雲無覓處,夢回明月生春浦。”常以此夢為念,及得餘杭幕客,挈舟東下,過錢塘,因感夢中麗人,以詞寄《河傳》:“銀河漾漾,正桐飛露井,寒生鬥帳。芳草夢驚,人憶高堂惆悵。感離愁甚情況。春風二月桃花浪,扁舟征棹,又過吳江上。人去雁回,千裏風雲相望。倚江樓,倍淒愴。”是夕,複夢麗人謂槱曰:“自別離之後,睽闊千裏,春風秋月,徒積悲傷。然感君不以微賤見疏,以新詞見憶。足見君之於妾,亦以厚矣。然妾之於君,奉箕帚,薦枕席,安可辭也。”乃相將就寢,及曉,乃唱完一曲《蝶戀花》而別。自此每夕必來,槱遂與僚屬言,眾人謂之曰:“君公署後有蘇小小墓,得非是乎?”君後置一畫舫,每與同僚遊於江上。常令舟卒守之,一日黃昏後,見一少年攜一美人同赴畫舫,舟眾便前往阻止,此時舫中發火,頃刻之間,畫舫即毀。卒急赴公署以報,則槱已暴亡矣。後《古今詞話》、《輟耕錄》、《西湖遊覽至餘》等,皆以之轉錄、演繹,今杭州西湖畔亦有蘇小小墓遺址。白樸便將這段詩詞傳情、人鬼戀愛的故事,演繹增減為雜劇《錢塘夢》。但那段“火燒畫舫”、“槱暴死”以及後來所演繹增加的“卜築掘骨”等情節,顯得有些恐怖,其結局也不符合白樸雜劇中一貫采用的結局處理手法。所以白樸的《錢塘夢》雜劇的結局應像後來的《錢塘夢》話本等一樣,改槱暴死為槱、蘇在夢中揮淚相別,就如《聊齋》中的狐鬼一樣,使女鬼蘇小小更有人情味,而不是一個奪人性命的豔情女鬼。其戲劇情節變得更加豐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