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爺已摸到他的鼻子,可他硬是不肯咽下最後一口氣,怕是在等上大學的女兒。
女兒匆匆地趕到家,他仍沒閉上眼睛。“爸爸,我回來了,有什麼事情要交代的嗎?”女兒一臉淚水地說。
隻見老爸微微睜開眼,說不出話來,她透過爸爸的眼神便知道他要說什麼了。“爸爸,我一畢業就和哥哥……”她剛說完,爸爸就安詳地走了。
哥哥看著哭成淚人似的妹妹,勸說著:“別太傷心了,爸爸得的是胃癌治不好的。你該上學就上學?”
哥哥比她大不到兩歲,因小兒麻痹症左腿落下了殘疾。他沒考上大學,租了間房子,開了個家電修理部。爸爸住院,家裏老底折騰光了,無錢供她上學,多虧哥哥鼎力幫助,要不是這樣,她早退學了。
一連幾天,哥哥老是躲著她。
臨返校前,她去電器修理部找哥哥。“英子,還有事嗎?”哥哥問。
這會兒,哥哥很忙,用萬能表檢測電路呢?根本騰不出工夫跟她聊天兒。等哥哥把活兒幹完了,抬頭看看一臉淚水的她,“哎呀,過年都22歲了,還像小孩子似的,有啥事你就說嘛?”
她還是抽抽搭搭的,白煞煞的臉,像得了一場大病似的。
插上電源,剛才修好的收音機唱起歌來,哥哥臉上呈現滿足的笑。
哥哥一把拉過她,“明天該回校了,這筆錢是學費和零用錢,你拿去吧,別太苦自己了。”
她從中抽出兩張,遞給哥哥,“我用不了這麼多?”
哥哥有些不高興,臉像冰似的,“咋的,嫌少呀?”
“不,不少。”
“那你拿走吧,不夠來信,我再給你寄。”
“哥哥,咱倆的事,等我畢業再辦。”
“辦什麼?”哥哥有些不高興。說著,刮了她一下鼻子,“咋樣,這個‘酸棗'舒服嗎?”
她挪到哥哥跟前,一本正經地說:“爸爸臨終時無聲的遺囑,你也看到了,放心好了,我不會忘恩負義的。”
哥哥吼了一聲,“你瞎說什麼呀?”
她還想說什麼,哥哥忙把她攆走,“快回去吧,要不就趕上車啦!”她向哥哥打過招呼,就匆匆奔向火車站。
坐了三天兩夜的火車,下車正趕上是黑天,離學校還有兩站地呢?
楓在檢票口候她。
“喪事辦完了,咋沒多呆兩天?”
“課程都落下了,咋補呀?”
“我都幫你補好作業了,用啥謝我呀?”
她沒吱聲,隻是深情地看了看楓。“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訴你,我已經有對象了?”
“什麼?他是誰?”楓有些失態,抓住她的手,刨根問底。
“我是父親從廁所撿來的,家裏還有一個哥哥,隻是腿有殘疾,父親臨死前,隻等我答應跟哥哥成親,他才咽下最後一口氣……”
“你說什麼?還有這等奇事?”楓有些憤怒,他搖著她的肩膀:“你就這樣答應了?”
她淚眼婆娑,“咳,這是命中注定的呀!”
五一放長假,她哥哥叫她務必回趟家。問他有什麼事,他隻是說到家就知道了。
哥哥叫自己回去是照訂婚相,還是商量結婚事宜?一路上,她腦子裏翻來覆去就這點事,對她來說,這可不是小事呀!
原來哥哥叫她回來參加他的婚禮。
過後,哥哥送她到車站,她問了這麼一句:“咱倆不是訂婚了嗎?”
“誰跟你訂婚了?”哥哥又是刮了她鼻子。
哥哥看她有些不解的樣子,嗔怪地說:“虧你是大學生,連這個都不明白?”她瞅著哥哥開心地笑了。
“懂了嗎?這叫自由選擇?”哥哥突然冒了這樣一句話。
她在哥哥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