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嵐本該與陸語蓉一起離開,可是他不想再去前院,前院熱鬧的場景總是讓他想起封後大典那一日。
那一日,他有了一位皇後,而那一日他卻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安排暗衛回去查探,他借口等暗衛的彙報,讓陸語蓉一個人離開,而自己則站在這寂寥的夜色中,獨自賞月。
明月如玉盤,月光如銀輝,司空嵐不由憶起最後見到歐陽青萱的那夜。
那一晚他避開眾人去冷宮看她,隻見她站在窗前,消瘦的背影被月光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輝,她仰頭安靜地對著明月的方向。
她知道自己來了,卻沒有回頭,也沒有自己想象中撕心裂肺地大喊,她隻是安安靜靜站著,安靜得仿佛他們之間沒有那些仇恨,但也冷漠得仿佛彼此間曾經那些溫暖不過是場鏡中花、水中月。
司空嵐想開口,卻不知道說些什麼,最後隻能決定先離開,下次再來看她,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歐陽青萱開口了。
“司空嵐,今夜月色如何?”
司空嵐愣在那裏,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夜空懸掛的皎月,嘴微微張了張,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感覺到有光照在我的臉上,可是我不知道那是燭光,還是月光,你能告訴我嗎?”
司空嵐因為這句話而被擊敗,而且敗得潰不成軍,他轉身就想走,想迅速逃離這個地方。可是歐陽青萱卻沒有放過他,明明自己一隻腳都已經踏出了冷宮,可是卻還能清晰地聽見歐陽青萱在他身後說的話,她說:
“司空嵐,如果你真的還有一點羞恥之心的話,就不要再踏進這裏一步。我到死也不想再見到你,不,到死也不想再聽見你的聲音。”
司空嵐永遠都記得那時候歐陽青萱說這句話的語氣。
冷漠、疏離、如同對待陌生人般。
到死也不想再見到我嗎?到死也不想再聽見我的聲音嗎?
哈哈,阿萱,你如願了呢。如今,朕也要將你忘了呢。
司空嵐收回目光,低下頭的那刻,他看見了不遠處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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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牢外似乎有聲響,明顯有人闖了進來,而闖進來的人似乎也做了萬全的準備,一會後,歐陽靖生就聽見了逐漸靠近自己的腳步聲。
“皇子殿下。”
因為長時間的束縛,歐陽靖生的身子已經僵硬麻木,他能動的隻有頭顱,聽見聲音,歐陽靖生有些機械地抬起頭看向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皮膚稍黑,個子中等,正喘著粗氣,提著一把寶劍向他而來。
“本皇子認識你。”歐陽靖生緩緩開了口,當初在自己危難時有一批人救了自己,而眼前的人就是其中之一。
“你們是誰?”歐陽靖生曾仔細分析過他們說的話,企圖從他們的話裏得出一些信息,可是大部分時候,這群人都在用手勢交流,語言交流的次數並不多,不過這些也足以讓歐陽靖生猜出他們是寧國人。
來人的劍很鋒利,玄鐵製成的鎖鏈竟然也無法撐過一下,對著那把絕世好劍,歐陽靖生眼中倒是閃過一縷狂熱的光芒,但對於來人他的目光很冷淡。
“皇子,快跟我離開這裏吧。”
來人很著急,一劈開鎖鏈就想拉歐陽靖生離開。
“還不準備告訴本皇子你們是誰嗎?”歐陽靖生沒有動,他揉揉發麻的手腕,態度冷淡而疏離,“如果隻是從一個牢中到另一個牢中,那對本皇子而言並沒有任何區別。”
來人有些為難,他並沒有得到命令,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將身份告知歐陽靖生,可是不說,這個皇子看起來似乎並不會願意肯跟自己走,那要不要打暈他?不過帶著一個暈過去的人也是很麻煩。
正當來人急得抓耳撓腮的時候,他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是否知道了我們的身份,你就會跟我門走?”
本來就不明亮的燭燈突然左右搖曳,讓說話人的麵容也變得昏暗不明,歐陽靖生隻看見男子修長如竹的身形,還有一雙陰沉而深邃的雙目。
歐陽靖生不置可否,隻是再次問道:“你們究竟是誰?”
男子站在那裏,氣勢逼人,他開口間有著統領千軍萬馬的氣勢,他說:“吾乃寧國飛鷹軍將領--封子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