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奇怪小樓(1 / 2)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清脆的童稚聲非常認真地背誦著,孩子的臉上滿是一種課堂上老師考校功課時的嚴肅,雙手背在後麵——這一副仿佛普通課堂上的情景,卻與周圍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露天場所,席地而坐,地上到處是廢棄的垃圾,不遠處還有發黑的血漬汙點,一團黑色的不明物體,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味。

這是一個公路邊的旅館,大門已經腐朽,掉了一半卡在牆上,外麵停著幾輛車,車窗破碎,玻璃上沾滿塵沙。其中一輛車,一半完好的車窗玻璃上,塗滿了血跡,因時間的緣固,血跡發幹。

一輛敞開的麵包車上,胖子靠門坐著,一條腿搭在外麵,他抬手抹了下額頭上的汗珠,向正在背書的孩子望去,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說小樂,那本破三字經你都背了好幾個月了,怎麼還沒背完,天天背,天天背,聽得我耳朵都起繭了。”

背了快一半的孩子被人打斷,臉上也沒露出什麼懊惱神色,隻是小心將手裏那本薄薄的冊子合上,撫平邊角微微卷起的紙張,然後收到自己的小書包裏。看到他此翻動作,胖子受不了地翻個白眼,不知是第幾次地抱怨,“就那麼本破書,你要的話,胖爺分分鍾給你找一捆來,現在這世道,吃的遊戲機什麼的不好找,書還不好找嗎?就你還抱著本三字經跟寶貝似的。”

小孩沒有說話,車頭靠著的波浪長發的女人卻忍不住斥道:“我說胖子你整天嘰嘰歪歪地跟一個孩子較什麼勁,做正事沒見你這麼積極過。”說著扭頭衝孩子一笑,“小樂你別聽他胡說,喜歡讀書的孩子是好孩子,你愛怎麼背就怎麼背,我就喜歡聽你背書。”

小樂被她說的笑起來,“阿曼姐姐,你別罵胖子哥,我知道他就是愛嘴上說說。”一邊說著一邊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褲子,然後往後麵的旅館看去,臉上露出一絲擔憂,“莫白哥哥和孫叔叔怎麼還沒出來,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吧?阿曼姐姐,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哎喲,您就放心唄我的小祖宗,我們仨加一起還比不過人家一條胳膊,這倆要出事,咱們啊,進去幾個搭幾個。”胖子拍著大腿笑,家鄉話都出來了。

三人說話間,兩個男人從旅館裏走了出來,一名中年警察,方正臉,麵色微黑,神情卻透著一絲端正溫和;另一個是二十出頭的青年,膚色很白,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睛,當他微微抬眼看過來的時候,仿佛一泓清泉映射其中,然而他的表情卻是冷的,甚至透著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迎著三人的目光,孫轍搖了搖頭,胖子吐一口唾沫,罵道:“這種路邊旅館,早不知被人掃蕩過多少次,找得到吃的才怪。”

這時候,放在車裏的收音機突然響起來:

“呼叫幸存者,呼叫幸存者,這裏是炎黃幸存者車隊,我們在G市外東南五裏的農舍,我們有食物和水,歡迎幸存者攜藥品加入。”

“呼叫幸存者,呼叫幸存者……”

阿曼伸手將收音機關掉,嘴角露出諷刺笑容,“攜藥品加入?還當自己是世界名企,在招聘麼?”

除了阿曼抱怨一句外,眾人都對這個聽到消息無動於衷,主要是這種類似的消息聽得太多了,收人的,求救的,有的真,有的假。剛開始時還有人對這些消息表現出興趣,時間一長,所有人都麻木了。

孫轍在車頭鋪開地圖,仔細研究了一會兒,眉毛皺起,拇指下意識地磨著食指。

“沿著高速公路開下去,便會進入G市,我們要繞開城市的話,隻能在下一個路口拐出去,這樣或許在天黑前,需要經過一個村子。”

“那還等什麼,趕緊地走起。”胖子從車上跳下,在原地跺了跺腳,扭兩下,嘴裏嚷著,“我可不想在村子裏過夜,誰知道裏麵有多少那種東西,被困住的話,我這二百多斤就得交待在那兒了。”

孫轍點點頭,沒說什麼,收起地圖吩咐幾人拿好各自的東西準備出發。

車子在寂靜的道路上行駛,半天見不到一個活人,徘徊在路邊的活死人倒是不少,頂著爛掉一半的腦袋,遲鈍地看著麵包車從身前呼嘯而過,嘴裏發出低沉的嘶吼,拖著蹣跚的步伐追出一段距離,等車子消失在視線中後,便又停下腳步,繼續在附近徘徊。

從車窗裏,可以看到外麵茂盛的草叢,再遠些是鬱鬱的樹林,這些看起來平靜祥和的自然景象,如今卻暗藏著誰也不知道的危機,偶爾有掠過眼中的黑影,隻能讓麻木的心髒越沉越低,似有一個無底洞般,下沉的心永無落點。

計劃在天黑前開過村子,卻在未抵達那個村子時不得不停在半路,因為車子沒油了。